风
我的河流，我的爱情
信已经写了一封又一封
生活因此漫长而毫无目的
我总是看见和你相似的青色的大河
也总是碰见和我相似的灰色的风
也许是时间已经太久了
久到面目都趋同，疼痛和快感都趋同
起点和终点也趋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河流
那时我已经飞行了太久太久
尚未意识到你之于我的意义
晨昏的界限也尚未分明
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
你记得吗，你流动的时候
水花跳跃着，波浪也跳跃着
那种温柔和犹豫的神情俘获了我
你对我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吗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飞行了
长大在一瞬间
可如今变老也在一瞬间了
是的，我终于意识到了死亡
那时我越过广袤的南太平洋，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我突然很累了，我想停
我想停，就和我想出发一样
我意识到我无能为力，那种无能为力接近于死亡
我想到你
你知道，对我们来说，流动就意味着一切
而风景，故事，年代
包括爱情，它们是可有可无的
谁也不愿意承认这种流动的苍白
谁也不愿意打碎完美的玻璃
可那些都毫无意义了
生而无意义，我们的存在无意义
可是我的河流，我们还期待着再见，不是吗
重逢的时候我有了许多新鲜的气息
你也有了许多新鲜的流水
浩瀚的陌生感让我们一开口就语无伦次
语言在爱情中是无效的，你微微一笑
你说，对于流动早已失去兴趣
一切美好之源于等待
你说，沙洲边缘的桔梗花一年见一次
遥远夜空的彗星七十六年见一次
优美的爱情一生见一次
可是我又回来了，我的河流
我无能为力
我难以成全你的爱情
正如我难以成全我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