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头条上又看到是否应该结婚的争论——一个40岁的单身男人打工十年攒了60万存款,每天差不多能有30元利息,觉得自己消费不高足够用,对当前的生活很满意。他说婚育是一切高消费的来源,恋爱车房彩礼三金养育教育赡养都是无底洞,结婚就意味着失去自由和无尽的压力。他的观点赞同者甚多,但点赞最多的评论是另一个打工者的说法,他和老婆一起打工十多年有了100万存款,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病了还有家人照顾,觉得非常幸福,认为这就是婚姻的意义。其它的评论两极分化的较多,很多都带有情绪,但不少观点都有自身经历和见闻做支撑。
其实这事没什么好争的,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就好,只要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不会后悔就行。在我看来那个单身打工者的论点更具普适性和说服力,因为他说的这些花销是大部分婚姻都必须面对的现实。而那个热评的说法其实属于幸运的个例,他这样美满和睦的婚姻并不是普遍现象,只要家人遇到一次大的疾病或意外,或者环境发生大的变化就会破灭,因而拿自己当前脆弱的幸运做论据就缺了点说服力。对我来说,保持单身就是减少生活变量的做法,在开销最小化的同时也避免了很多意外和麻烦,比如被渣女或捞女欺骗的风险,或者老婆的家人患有慢性绝症和摊上其它麻烦的风险。但压力少了,多出的精力就需要对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更加注意,因为出事了也没人照顾你。最关键的还是要真正放下对组建家庭和传宗接代的渴望和焦虑。另一方面,养家和家庭关系带来的压力是健康隐患的重要来源,你累病或因焦虑生病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而孩子带给你的抚慰并不能缓解这一点,如果你教育得不好还可能会学坏,给家庭带来更大的学业焦虑。当然如果你中了大奖,恰好生了个聪明懂事努力孝顺的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就会收获极大的心理上的满足,甚至能弥补所有的辛苦付出。但总而言之,婚姻的风险和负面效果是普遍的和现实的,而正面效果是看运气的。因此到底要怎么选,就看你注重哪方面,敢不敢拿自己的人生去豪赌一把了。
至于最常见的那些评论说的,你单身现在是爽了,老了怎么办?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死的时候没人陪伴多孤独?那个单身打工者的回答是小病扛着大病升天,但其实这背后是一个很深的人生哲学的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而活。对我来说,我是为现在而活,也是为人生中间这几十年的主要阶段而活,而不是为临死前生活不能自理的那几年而活,也不是为了咽气时身边有人陪伴而活——现在不比过去,就算你结了婚有了后代,老了也未必有家人照顾,临死时也未必有家人陪伴,那还不如断了这个念想以免到时更绝望。何况养儿防老这个观念在我看来非常不道德,背后是父母的自私和国家的失能,这一点在此不予讨论。我只是怀疑,在这个环境里一辈子辛苦操劳,几十年养家养儿,就为了临死前那几年的可能的舒坦,到底值不值得?那个“老了怎么办,临死怎么办”的问题其实反映的是提问者的人生态度,即他们这一生的辛劳努力都是为了走得舒服,而不是为了活得舒服。
但我不想这样,我是为了活而活,不是为了死而活。我可不想让自己的一生都笼罩在对死亡的恐惧下,劳碌一辈子都在为死亡作准备,这也不应该是养育子女的目的。因此他们这个提问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是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之间的无效交流,类似于鸡同鸭讲,也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至于有人说你没有儿子以后在养老院会受欺负,这确实是这里的现实,但应对也简单,那就是不去养老院。我不知道未来的社会是什么样,养护制度又如何,也从不为此操心。对于死亡,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自己的住宅里,直到尸体发臭被人发现——反正闻到臭味的又不是我也不会恶心到我,别人要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和残留的财产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已经安安心心地离去,没有任何需要带走的东西和需要操心的事,既不想要葬礼也不需要悼词,更不奢求被人记住,简简单单地消失就好,这就是我对世界最大的贡献。除此之外对死亡的任何想象和渴求,在我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愚昧和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