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舞蔚
距离上次动笔写点东西已经记不清到底隔了多少时间了,久到敲下这几个字时,都要犹疑一下,这句子到底通顺与否。笔头功夫退化到如此地步,又是大大地增进了我的焦虑感。只见,记忆这玩意儿,在时间面前总是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在每次我都想靠着这个筑建哪怕五分钟的防“时间”大堤时,它却总是在下一秒就像所有的豆腐渣工程一样,获得了腐败的墓志铭。一记耳光扇来,一边不够,还要双手同时,只见两颊肿胀,一不小心我就成了“专业打脸户”。可是,这种焦虑感,愧疚感,甚至羞耻感,也是过了哪怕只有五分钟,就会被我遗忘的。可见人类强大的自愈功能。但是,我要郑重地告诫自己,这也是病,得治。
我自觉我是一个想象能力很丰富的人,尤其是联想能力。其实,这两者也有那么点细微的区别,也许还不止是细微,估计是两种概念,只是我自己很文盲而已。感觉想象是有点那么凭空的意思,联想是得有那么点凭借的意思。但是,好吧,我承认,我总是灵感很丰富。
所以,我总在搽脸补水抹霜的时候,对着镜子,打着我文集中某篇关于人生的终极意义的散文的腹稿;总是在学校二食堂里咬了一口糖饼后,低头看着碗里沉沉浮浮的燕麦粥中的几颗燕麦,突然想到我小说中可以描写某片金黄色麦田的场景;总是在经过一对或正在吵架,或正在互啃的情侣身边时,想到他们之间可能的对话,也正发生在我笔下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身上。
“你不爱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那说你爱我。”
“好,我爱你。”
然后,我自己又被自己的恶俗与狗血,深深地恶心到。由此,又得开始长达五分钟的鄙视自己与深刻反思的批斗大会。突然想到,在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中勒鲁瓦夫人说过:“爱?我倒是常做,可从来不说。”对此,很具有启发。别人最多是在讨论,昨天吃了什么,今天吃了什么,以及,唉呀妈呀,明天该吃什么的人生重大问题。然后再插播一条,今天天气还不错的时事新闻。
好吧,我又扯远了。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但是,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话唠,语言有时就像腹泻一样,是特别忍不住的。古人估计早有同感,所以才发明了“一泻千里”这个多么精辟简洁有力贴切的成语啊。诚不我欺也,从此在写除了作业和任务文章以外的东西,都热泪盈眶。完事后,一身轻盈。
但是,我悲哀的是,我总是让自己便秘。那本所谓文集,目前还不见踪影;那部小说,连主角的性取向都还没敲定。唯一一件我不停地在做的事情,就是拖延。将自己的懒惰,上升到一种理论高度。或病理的,或心理的,最后还要霸气地一睨,“朕就是这样的汉子”。把它内化成了我性格的一部分,天知道我是打心底地痛恨。它就像牙疼一样,总是以最轻易的方式,就牵扯着最敏感的神经。
记忆之王昏庸无度不可靠,再搭上懒惰拖延这个煽风点火的奸臣,在时间的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只想着怎样把杨贵妃勒死,割地求和。所以,在家国存亡之间,生死攸关之际,我要造反!并且,毅然决然!
上述话唠了一千多字,不过就是想简单阐述一下,我要开始动笔杆子了的原因,而已。我们总是忘记的太多,记住的太少。那些早上出门时抬头迎来的第一缕犹如丝绒的暖色阳光,秋日午后的一杯向日葵花型奶油的卡布奇诺,白杨树石板小道尽头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蓦然心动,触不及防。
也许,我确实应该记录些什么了。白驹过隙,我不过是想让时光再慢一点。但是我没法改变时间的长度,那我只能尽力改变它的宽度和深度。为的只是缓解我深深的焦虑感,害怕辜负了美好的年华,辜负了美好的人,辜负了想要变得美好的自己。一直想要追求自己内心的一种静谧与平和,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飘过,一段《尘缘》,百转千回,我在自己编纂的剧本里,饰演了很多个角色。
虽然,我也知道,这也许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我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的成长标上一些注脚。这是我与自己,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以期望达成某种和解。唯一怕的是,因着我的劣根性,可能根本扭转不了我“专业打脸户”的糟心命运。
记忆是一头小怪兽,我想成为奥特曼,吃饱了没事就打打小怪兽,微笑着拍拍它的头,真是一头可爱的小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