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事薄幸锦衣儿,
比翼连枝当日愿。
于霖铃的名字不知道是否与这首诗有关,但她却与那个叫叶雨的后生纠缠了流年。
离婚十年,她带着女儿一起生活,过的很艰辛,但是很快乐。
今天,女儿又感冒了,她急匆匆的冲进一家药店,慌慌张张的点了孩子常吃的感冒药,退烧药,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想密码……才四十岁的她,记忆力大不如前了,她总是记不清各种用途的密码。
正在这时,年轻的女售货员鞋底与磨石地面蹭出“吱吱”的声响,让她愣了神。
这刺耳的噪音,在那年那月那个人的脚下,却是一首无比动听的情歌。
就像那年金志文翻唱的《空城》,每次听到,霖铃心里总是一禁,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那个有歌有他的季节。
那时,“轰轰鸣鸣”的工厂里,好多年轻的妙龄少女都在忙碌的纺纱、织布,时不时的会用余光瞥视那边的验布机,因为那里有她们的向往。
她们都爱慕他那甜甜的微笑、浅浅的酒窝、迷离深窘的灰色眉眼,甚至他的那双能与磨石地面蹭出“吱吱”的响声的安踏鞋。
他叫叶雨,二十一岁,高高帅帅酷酷的少女杀手。
美女们有事没事,总爱蹭到他的验布机跟前和他谈天说地,而他却只是和她们玩笑,并不用心。
让他真正用心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大他14岁的离婚女人——于霖铃。他们是同一台机器的搭档,是晚来的“插队”工友。
很奇怪,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够会意。那么明澈的双眸,像一泓秋水,清澈见底,令人窒息。
这就是他所期待的爱的精灵啊,让他只在乎她的感受,心疼她的忧伤,却无关于年龄。
每次排队打饭,他总会装作不经意的挤出一块儿空地让她放脚,她也装作不经意的踩在那块空地上,眉眼总是笑,他也笑,只是眼睛故意看向别处,任身后一大堆责怪的声音。
她知道他用手机,偷偷的给她拍了一个关于生活瞬间的“写真集”,是她的所有不经意的瞬间,但她并没有说破;而他也知道她是知道的,只是甜蜜的笑着,手机里循环着放着金志文的《空城》,她也偷偷的下载在了手机里。
他心中汹涌澎湃,觉得霖铃就是他的真爱。每当有男性与她献殷勤,他都会巧妙的“捣乱”;她QQ上与谁聊的欢,他总是有办法“骗”过手机给她“搞破坏”,还一脸无辜的躲过她责怪的眼神,而她心里也总能明白他的小心思。
这就是她心中梦寐以求的爱情的样子:彼此明了各自的心情,心照不宣,却也从不道破。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有场海啸,她只是静静的努力不让任何人知道它出自哪里!!!
那时的她时常做梦,梦到她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蝴蝶飞舞,百花飘香,眼前,他和女儿一起欢喜嬉戏,其乐融融。
腊月加班的一个夜晚,间歇的空挡,他们一起去打开水。走过幽暗的甬道时,叶雨心情忐忑的拿出手机,怯怯的说要给她看点东西。霖灵知道,是那些关于她们的秘密,终于到了该戳破的时候,这是她梦中期待的时刻。
然而,她正了正身,局促的像个小姑娘,怀里小鹿乱撞,手心里渗出了汗,却并没有去看他的手机,只是淡淡的说:
我们都是来自不同的星球,我……
接下来说的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然后,他黯然的低下了头,拿着手机的手在蓝光里颤抖。
空气凝固了一样稠的化不开,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久。
他缓缓的抬起头:走吧,机器响了,该干活了。
这一年就这样结束了,霖铃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即将出窍的灵魂,默默地告别了那山、那水、那里的那个人,甚至没有道一声再见。
但这却成了她一辈子的殇。
后来的岁月里,她不知抑制住了多少次去找他的冲动,早已拉黑的QQ头像,点开又关上。
她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还有那个她做梦都想看看的“写真集”里,究竟自己是怎样的形象,然而她也会想,知道了又能怎样?
这一场像水晶一般纯洁的爱恋,让她时时怀念,经常一个人望着星空静静的想:
他现在该是妻儿相伴成欢,幸福美满的过着安乐的生活吧。
也许他也会在某个静谧的夜晚悄悄的翻开她曾经的照片,静静的发着呆。
心里也一定在想她,想她的时候,嘴角也一定泛着迷人的笑,还有那浅浅的酒窝。
可能命里注定了他们该有这样一段缘吧,该有这样一场殇。在错的时间里相遇,更没有勇气跨过世俗的堤,所以,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千里迢迢,只为与彼此相遇;或是在赴一场前世的盟约。
她抿起嘴,笑了;摇摇头,又笑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除了她心中的那个叶雨。
她双手托着腮,静静的望着星星默默地念着:
叶雨,你还好吗?
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