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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Empress Orchid》
作者: Anchee Min
翻译: 半耳月亮
日落后，我被一群太监用轿子抬回家中。我穿着一件金色的衣服，如同一件贵重的礼物。领头的太监告诉我的母亲在册封仪式之前我都必须待在家里。
与我一同来的还有皇上给我的父亲，母亲以及我弟弟妹妹的礼物。皇上给我父亲的是八根羽毛紧紧绑在一起的官员的帽子。每个精美的圆柱形的眼用来绑紧孔雀羽毛，在翎管上面用一个环连接着帽子。这个礼物传给了我的弟弟。
皇上给我的母亲一个特别漆过的如意，上面雕刻着吉利的事物。顶端是三个星神，代表着保佑，富贵和长寿。中间是一个蝙蝠抓着一个石磬和双鱼，代表着丰收。在底下是玫瑰和菊花，代表着兴旺。
容收到了一个雕刻华丽的檀香木盒，上面有着翡翠，象征着好运。桂祥则是得到了腰带钩子，上面雕刻着龙。这些钩子他可以用来挂他的镜子，小袋，印章，武器以及钱包。
根据宫廷星象家的说法，我必须在特定的一天和某个特定的时辰进入紫禁城——当吉时到了，宫廷侍卫就会来接我。领头的太监给我们家一连串的有关宫廷典礼和礼仪的教导。他很耐心的细细的和我们说。那天，桂祥站在我父亲应该站的地方，而容会穿着宫里那天赏赐的衣服。我的母亲得到10，000两白银来布置这个家。当我的母亲看到装银子的箱子抬到家里，她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突然很害怕被打劫，于是她让桂祥把所有的窗户和门关上。领头太监告诉我的母亲不用担心，这个房子已经被侍卫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夫人。”
我问领头的太监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的朋友。我希望能和范大姐说一声再见。
“不行，”他告诉我。
我很沮丧。我让容去还我从范大姐那里借来的衣服，并让她给范大姐300两银子做再见礼物。容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带给我范大姐对我的祝福。
剩下的日子里，母亲和容外出购物，而我和桂祥则是清理和装饰屋子。我们雇佣了工人帮我们做重活。我们装上了新的屋顶，修了旧墙，安装了新的窗户和修复了坏门。我的叔叔找了个机会特地买了全新的红木门，并在精心的上面雕刻了财神。我们买了新的家具并涂了墙。我们雇佣了城里最好的木匠和艺术家。每个人认为他们的工作都是无上的光荣。好看的花样被画在窗框上和门槛上，模仿着皇宫的样式。工匠们做了烧香的地方，祭坛以及楼梯。有时他们用牙签大小的刀子，是为了能够让装饰达到理想的效果。
在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后，那个领头的太监过来视察整个房子。他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透露出了一点点他的情绪。他第二天又来了，然而，这次却带了一队人。他们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毁了，并说他们必须从头开始。那屋顶，墙，窗户，甚至是叔叔的新门——所有的东西都得重做。
"如果你们的门在错误的方向，圣旨是不会进到这里的！”那个领头的太监对我的母亲和叔叔说。
母亲和叔叔十分紧张的恳求意见。
“你认为你该从哪个方向跪下来向皇上谢恩？”那个太监自问自答。“北边！因为皇上总是面向南边。”
我们一家人一边跟着那个领头太监走，一边听他的指点。
"色彩的浓谈涂错了。"他的手在房间里画了个圆圈。"这应该是暖的米黄色代替冷的米黄色。皇上喜欢喜庆点！"
"但是兰儿告诉我们皇上不会到我们的家里来，"母亲说，"是兰儿理解错了吗？"
那个太监摇了摇头。“你必须知道你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你已经成为皇上的一部分，你代表着皇家的美学和准则。你在你家里所做的一切能毁了皇家颜面！如果我让你做你想做的一切，我的项上人头将不保。看看你的窗帘！它们是用棉做的！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棉窗帘是普通人家用的，而丝绸窗帘是皇家用的吗？我对你们说的话难道从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吗？如果你弄得便宜，你会给你的女儿带来坏运气！“
在我的不断请求下，那个领头太监同意当那些人指挥修整屋子的时候我们可以出去。母亲带我们去北京最有声望的茶馆，在一个富贵的购物区，它的名字叫王府井。第一次母亲花钱如同贵妇人。她给了小费给小二，勤杂工，甚至是火夫。这个茶馆的老板把最好的茶亲自送上来。我很高兴看到母亲很快乐。我被选中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她的身体状况。她看起来气色很好，样子生气勃勃。我们喝着茶庆祝。我没有什么想要自豪的原因，因为我的好皮囊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但是我感谢我自己有勇气。如果我犹豫或者继续贫困的生活，我会失去这次机会的。
母亲想知道是不是所有被选中的妃子们会一起住在紫禁城相处。我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我告诉她我已经交到朋友了。我描绘了钮钴禄的美丽，她的优雅的礼仪和知识。我也说了芸贵人。我不是很了解她的性格和家庭背景，所以我专注于描绘她的美丽。我也提到了丽贵人。我描述她们之间性格的不同之处。芸总是很怕但是很少在乎别人的意见，但是丽却在别人咳嗽的时候都会想她是不是造成别人咳嗽的原因。
当容听到我提到Lady Soo，那个在皇上面前哭的最年轻的女孩时，她有点嫉妒。Soo的敏感需要温和的照顾。她是一个孤儿，在五岁时被她的叔叔收养，她是又伤心又害怕。太后叫来了太医为她检查；他们得到的结论是她只是过度反应。Soo的眼泪并没有因为被选中而停止。太监们叫她哭泣的杨柳。太后开始注意Soo生产的“鸡蛋”的质量。"没有质量的鸡蛋也就不是好的秀女，“她对我们所有人说。如果Soo继续这样哭，太后就会赶她回去。
“可怜的孩子。”母亲叹息道。
我继续讲玫常在和惠常在，她们两个看起来像双胞胎。她们长得不是很美丽，但是身体却很强壮。她们是太后最喜欢的。她们的胸部如同甜瓜一样大，且她们的臀部如同洗脸盆大小。她们在奉承上似乎极有天分，因为她们如同宠物一样围着钮钴禄转。让人庆幸的是她们在太后面前像木头一样沉默。她们不喜欢读书，画画和刺绣。她们仅有的爱好就是打扮起来很像。
“太后娘娘看起来和我们看的画像一样优雅而美丽吗？”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丽，“我回答道。”今天我只能说，比起她本人，她的衣服更吸引人。"
"她喜欢什么？“母亲和容同时问，”她从你们身上期待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在一方面，我们被期待能够遵守规则。'作为皇家成员，'"我模仿太后说，"'你们是全国道德准则的代表，你们的纯洁反映了我们祖先的教育。如果我抓到你们看淫秽的书籍，你们会像你们的前人一样被吊死。'在另一方面，太后希望我们长久的伴随在咸丰皇帝的身边。她告诉我们她的成就就是我们能够生出多少个继承人。皇上被期待超过他的父亲和祖父。康熙皇帝，咸丰的太爷爷，有55个孩子，皇帝乾隆，咸丰的祖爷爷，有27个孩子。"
"那不会是个问题。“桂祥狡黠的一笑，又抓起一把炒熟的坚果放到嘴巴里。”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人。我估计他转都转不过来。"
"但实际上还是啊很困难。“我告诉母亲。咸丰的起居都记在《禁中起居注》，一本由Shim保存用来追查皇上被侍寝官的活动，但是很糟糕。太后控诉皇上完全是在“故意的浪费龙种。”皇上经常被说成是喜欢一个妃子，而独独忘了他的职责：每天去宠幸不同的妃子。太后很生气的说那些以前的小妾总是占有皇帝。她视她们为“有失德行的”，并毫不犹豫的重重的惩罚她们。
我告诉母亲太后带我们去了惩罚宫人的宫殿，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有名的没人费贵人，她过去是道光皇帝最喜欢的妃子，但是她现在住在一个罐子里。当我看到费贵人的四肢全无时我差点昏了过去。“费贵人夺取了皇上所有的宠爱，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被愚弄，”太后冷酷的说。费贵人活着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后宫一个警告。
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午看到的费贵人的惨样。她的头放在罐子的边上，她的脸很脏，且有绿色的黏液从她的下巴上滴落。
母亲抓住我的肩膀：“向我保证，兰儿，你会很小心且聪明的生活在后宫。”
我点头。
“那些被选中的几千个美人呢？”桂祥问。“是不是皇上被鼓励只凭一时兴趣就宠爱妃子？他能宠幸那些除不洁的宫女吗？”
“他能做任何它想做的事情，尽管他的母亲并不同意他宠幸那些除不洁的宫女，”我回答道。
容转向母亲。“为什么皇上有美丽的妻子和小妾却要去宠幸宫女？”
“我只能说皇上可能是怨恨他每天晚上不能和他最爱的女子同睡的这一事实。”
我们安静了半晌。“皇上也许很讨厌由他的母亲和太监强迫他去宠幸的那些女子，”母亲继续道。“他一定感觉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兰儿姐姐，你准备怎么做？”容问我。“如果你遵守规则，你不会得到皇上的注意；但是你如果打破规则，皇上会宠幸于你，但太后也许会让人砍了你的四肢！”
“让我们去大悲寺祈求你父亲的英灵，“母亲说。
在鹅山顶上，我们得爬几百层阶梯才能到达寺庙。我们燃香并给了最贵的香火钱。但是我并没有从我父亲的英灵里收到任何建议。我的大脑很混乱，我清楚的知道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父亲的坟墓在山的一边面向北京的西北方。他的棺材在及膝高的草地下。守陵人是一个抽着陶土烟管的老人。他告诉我们不要担心强盗。“对他们那些人来说，死人就是他们的债务，”他说，然后又建议我们，对我们的父亲最大的尊重就是埋在更高的在山腰上，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我给了那个人50两银子请他保护我父亲的墓地。免得野狗把我父亲的尸体挖出了吃了。那个人震惊于我的大方，以至于他的烟管都掉下来了。
皇宫里送来的东西到了。家里的每一块地几乎都被装满了。盒子堆在桌子上和床上。这里没地方坐下或睡觉。然而礼物还在往里面送。一天早晨，六匹蒙古马被送来了。这里有油画，古董，来自苏州的丝绸和刺绣。除了华丽的珠宝，衣服，头饰和鞋子给我意外，我的母亲也受到了金子做的一套茶具，银壶以及铜盆。
邻居们被命令借出他们的家放我们的东西。再邻居周围挖了大井，用来冷藏肉和蔬菜，为了接下来的盛宴。我们买了几百罐陈年老酒，加上80只羊羔，60只猪以及200只鸡和鸭。
庆祝会在这个月的第八天举行。那个领头的太监来主持这场活动。他邀请了几千个人，在他们中有权贵，大臣，内廷大臣和皇亲国戚。每个客人可以吃20道菜，且这个庆祝会持续了整整三天。
我自己的时间则是难以忍受的。我能从墙里听见墙外的歌声，笑声和醉汉的吼叫声，但是我不被允许加入这盛宴。我甚至不能暴露在光下。我被关在房里装饰红色和金色的缎带。房间里到处挂着干果，上面画着小孩的脸。我被告知要盯着那些脸来提高生育力。
我的母亲给我带来食物和水，我的妹妹则是来陪着我。我的弟弟被那个领头太监训练代替我父亲的职责——当那天到来的时候看着我离开。每六个小时，皇上就派人送来告诉我们一家紫禁城发生了什么事。
我后来才知道，钮钴禄之所以被选择成为皇后不是太后一个人的选择，而且是宗族老人的选择。这个她成为皇后的决定其实在一年前就决定了。光这就花了8个月让他们争论并得出结论。皇家给钮钴禄赐下的礼物是我的五倍之多。她将会从紫禁城的中间的门抬进去，而我们其他人则是边上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