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三)

胆小

其实小时候我不记得我爸的样子,只记得他带着眼镜,在那个年代,那是学识渊博的象征。他忙着在工厂上班,也没有假期,十年间只回来了两三次。我妈倒是回来的次数多一些,大概一年一次的样子,有时有事也会回来。但停留很短暂,最多就一个多月。每次一见面会哭,离开也会流泪。这样给我造成的影响就是我很胆小。

到了开始讲话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我叫我的姨和姨夫爸爸妈妈,跟着表姐一起。有一次,刚好我妈回来了,听到我叫,就说了我一通,这件事我现在都还有些微的印象,可见这件事对我的影响。

虽然我也是外婆的外孙女儿,但总有个外字。小时候不懂事,惹表姐生气或者吵架甚至打架,她就会不让我看电视,把我关在阳台门外。这就是主人家的底气,而我没有。(现在长大已经不介怀)

不记得是因为什么,我对着镜子偷偷哭了,哭着喊妈妈,想妈妈了,可是妈妈不在。倒是经常电话联系,只有学校旁边有部电话,有点远,所以每次一讲电话就是半天,每个人都要说一大通。

其实他们也很无奈,所以经常买新衣服好吃的寄回来,我每年都有新衣服穿。每次回来也会带很多很多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连发卡发圈也买,特别漂亮,亮晶晶的珠子缀满整个圈儿。

有一次,我们在邻居家看了一部电影,叫人蛇大战。看完以后,我怕的要死,经常梦见那些大蛇,还好我们都睡一个床,不至于那么恐怖。每次半夜被喊起来上厕所也跑得飞快,鞋子都要跑掉那种。我也很怕黑,总是害怕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冲出来。人对未知事物总是害怕的,小孩子更是!

曾经我问外婆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外婆说有,她就遇到过。她总说她命硬,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那时她还小,有一天晚上点着火把走夜路,经过一个水田,突然发现背后有人跟着,一直跟着。后面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外婆胆子真的很大,有贼进屋偷东西,她拿着棒子就下楼去了,我们都在楼上瑟瑟发抖。有天晚上突然床底下的垃圾桶发出了声音,外婆就下床查看,原来有两条小蛇跑了进来。我们在地里收玉米杆,一抱起来就发现玉米杆下面好几条蛇,外婆说不用怕,这种蛇没有毒。外婆是个勇敢大胆的女人,我很佩服她。

我就不行了,我人小胆子更小。我亲身经历过一次“撞鬼”事件。我们那个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读书,只是年级不同,所以我都是和姐姐一起走路去学校。那天雾气很浓,我们经过小华爷爷家,发现大家都聚集在那片地坝没有走。一打听才知道是前面路口转角有个新坟(农村都是把死人埋进地里,到处都是坟堆),最先经过的人发现坟堆里有声音,他们就都吓到不敢往前走,想等人多了壮胆一起经过。那些大孩子商量好,等一声令下,大家就往前冲,就像上战场一样,就不怕了。于是浩浩荡荡一堆人手拉手就往那条路去了。走到坟堆面前,一喊跑,大家哗哗一下子没影了。我那天刚好穿了一双新鞋,小孩子的脚长得快,为了省钱,都是往大了买,所以一跑起来,我的鞋子就跑飞了,还有一只陷进泥巴拔不出来。我害怕极了,哭着叫姐姐救我,姐姐真的很镇定,她一手帮我把跑飞的鞋子穿上,一手帮我把另一只从泥里拉出来,然后又拉着我跑了。感谢我的姐姐没有丢下我。我们好的时候特别好,不好的时候也会吵架打架,但是危难之中,她没有抛下妹妹,我爱我的姐姐。

还有一次我也忘不了。也是早晨上学途中,经过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条黄黄的大蛇盘踞在那里。隔了大概四五米,我吓得不敢走,姐姐不怕,直接过去了。她叫我跟上,可我实在不敢,又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哭……)磨蹭了好久,又只有一条路,我哭着往回跑。外婆的房子很快就可以看到,我哭着说有蛇,不敢走。后来,还是小华的爷爷,用一个尼龙口袋把那条蛇装上了:就是一条菜花蛇,没毒的,可以拿去卖钱。

我们村里有个女孩叫春雪,她简直像个男孩,用家乡话来说就是:烦的要死。她比我小一岁,可我怕她,她总欺负我。可能人真的很奇怪,直觉就可以告诉你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欺负不了。她不敢欺负我姐姐。我真的是个爱哭鬼吧,经常眼泪汪汪。有一次,我被她推倒在地,粗粝的小石头磨破了我的掌心。我妈回来的时候,总是警告她不要欺负我,又给她好吃让她对我好。她很好吃,经常有点小偷小摸,现在她怎么样我不知道,从我离开那个小村庄开始我们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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