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来到崔指挥旁边,面无表情地告诉他:雷司公已经走了,你请回吧!崔指挥脸色大变,随即换了一副面孔,立马变得恭敬起来。他双手作揖,谦和地说道:顾副使,刚才多有得罪,但我有严令在身,务必将此犯带走,还请顾副使高抬贵手。
我见他仍意寓已绝,便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径直走开,不再搭理他了。哪知崔指挥紧紧跟上前来,悄悄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顿感震惊。
他在我耳边悄悄说:你我二人暗中皆受齐牧齐中丞之命,何必见外呢?我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怔住了。我是齐世叔布下在皇城司的暗子,这件事情只有齐世叔一人知道。而这个崔指挥又是如何知晓的呢?难道是齐世叔告诉他的?
崔指挥见我一脸疑惑,便走到一边,用手指蘸了一点墨汁,在一张凳子上画了一个字出来。我走近一看,瞬间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我和齐世叔之间接头的暗号—秘事画押吗?崔指挥见我这般神情,紧紧地盯着我说道:这是齐中丞的秘事花押,你肯定见过?说完,便顺手抹去刚才写的字。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点点汗珠。我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还怀有一丝疑虑,他莫不是在试探我?虽然这疑虑是那么飘渺无依。
崔指挥仍咄咄逼人上前一步,仔细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打断他,冷冷地说道:齐中丞若真想要这个人,为何不亲自跟我说,为何要通过你……
他接话道:我以性命担保,我说的话绝无半字虚言……我感到后背一凉,似有一双寒光射过来,立马回过头去看,看到的则是远远站着的守卫。整个皇城司显得阴森恐怖,冰凉寒冷。
我不敢置信背后指使之人是齐世叔,是我一直极为尊重与信任的人,他曾经可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一直笃信的清明正直、为国为民的清流一派领袖之人。可是现在显露出来的真相……我定了定神,努力抑制住心底的紧张与恐惧,故作平静姿态说道:你回去禀明齐中丞,这个人犯我会亲自看管,不会让他多说半个不该说的,也不会伤他半分,有什么问题,可让他亲自跟我说。
说完,我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我一说完,崔指挥见实在要不到人,也不再强求,头也不会地领着他的人径直离开了。
难道崔指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是齐世叔布下的暗子?这背后的主使真的是齐世叔吗?
崔指挥走后,诺大的皇城司,瞬间变得空荡荡了。我一个人驻立在皇城司,四周烛火摇曳,似跳梁小丑般嘲笑着自己。我耳边传来阵阵嘲笑声,刺耳又恐惧。
我本是文官出身,才学过人,本可以做个人人敬仰的文官,却在齐世叔的指点下进了皇城司当清流暗子。这十几年来虽常遭受人人唾骂,但我一直问心无愧,本着为国为民之心服务清流。
可是,如今,帽妖案浮出水面,竟是为了扳倒萧钦言,而妄杀无辜百姓,扰乱京城安宁。这哪里是清流派的所作所为?行如此肮脏龌龊之事,居然能高举着清正廉洁,为国为民的旗号。我感到了自己的可笑,自己的信念快要崩塌了。
我是被欺骗了?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什么清流派,什么后党派,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奸臣,不过都是政局之争,各为其利益罢了。为了利益就是不择手段,哪怕残害无辜百姓也在所不惜……
不不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感到自己似一个可笑的小丑一般,四周的嘲笑声不绝于耳,令我恐惧无助。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街上,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却感到寂寞孤独。十几年来的付出不过是一场空,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突然,手心里被塞进一张纸条,我木然看去,给我塞纸条的人已汇入人流之中,分辨不出是谁。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字:“明日萧府寿宴,择机而见。”字的末尾处,映着鲜红的秘事花押。这个秘事画押跟崔指挥画的一模一样,这是我和齐世叔的接头暗号,只有我们才懂的暗号。可是现在……
我感到后背传来的阵阵寒气,热闹的街头,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一直敬仰的人,难道是这般面目?我的精神支柱,不过是在利用我,做着他们的政局之争?一切哪有什么为国为民啊?不过权利争斗而已?
齐世叔,你真的是帽妖案幕后主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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