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清早，岱渊和凌虚仙圣一同起床后，岱渊拿着笔又开始在白玉案几上边读边写起来，但今日比昨日写的更清晰，更准确，也更快，未至中午已经全部读写一遍。岱渊放下笔，喝一口百花纯酿，黄嘴红毛的莺鸟又来了，像前几日一样，落在白玉案几上，看着岱渊描画的莺鸟二字，岱渊抚摸着莺鸟的翅膀，低下头凑在莺鸟的耳边说：“我以后会写的更好的。”莺鸟用它一双小眼睛，左右看着岱渊，咕咕噜噜叫了两声。凌虚仙圣见状说：“莺鸟来找你了，去玩吧，毕竟劳逸相通。”岱渊听闻，开心的说：“谢谢仙圣。”说着，岱渊就跟着莺鸟往水潭的方向跑去。来到水潭边，又跟着大鱼往树林的方向跑，小家伙也早已在原处等着岱渊。二人刚刚跑入树林，突然一只猴子吊着树藤荡了过来，岱渊停下脚步，认出原是那只给他果子的猴儿，还未说话，那猴儿一把拉住岱渊的衣领，荡着树藤往树林中去，小家伙在后面跟着。三人来到一颗高高的大树前停下脚步，猴儿看着岱渊，指着树上的一颗金黄色的果子唧唧哇哇，岱渊见状说：“你要去摘果子吗？”猴儿又唧唧哇哇几声，扯着岱渊往树上爬，说着岱渊双手抱着大树，双脚在下面蹬着，学着猴子的样子慢慢往树上爬。猴儿先一步来到大树的一根分枝处向下看着岱渊，当岱渊快要来到分枝，猴儿往外走两步，给岱渊腾出位置，只见岱渊双手抱着树杈，一只脚往下蹬，另一只脚先来踩在分枝上，全身使劲向上一个引身也来到分枝处。岱渊也学着猴儿的模样蹲坐在树枝上，岱渊刚坐好，猴儿再度双手攀援着树干往高处的树枝上爬，岱渊也手脚同用跟着猴儿，岱渊爬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那颗金黄色果子的树杈上。猴儿嘴巴里叼着根树枝，蹲坐在树杈上，，看到岱渊跟了上来，猴儿就在树干中来回跳跃，唧唧哇哇两声，慢慢地走上一根细细的树干，快到头时，停住脚步摘了旁边树上一颗红红的果子。猴儿折返回来，跳到岱渊蹲着的树干上，将果子托在手心里放在岱渊眼前，岱渊看着果子，嘴里留着口水说：“是要给我吃吗？”猴儿唧唧哇哇的摇头，赶紧咬了一口果子，扯起岱渊，又指指树稍上那颗金黄色的果子，岱渊说：“你是让我自己去取吧？”猴儿点点头，岱渊说：“好吧，我自己去摘。”岱渊说着慢慢起身，看着金黄色果子处的枝干又细又软，深深的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刚走两步树枝就摇晃起来，此时岱渊不知不觉地束起身子，耸起双肩，含着胸，圆着背，半屈膝的一点一点地往树梢处走，来到树梢处屏住呼吸，慢慢蹲下来，一只手扶着树干，一只手去摘果子。岱渊轻轻地摘掉果子，慢慢站起来，转个身又折返回来。猴儿看着岱渊在树干上，弯着肘，垂着腕，蹑手蹑脚一副猴头猴脑的样子，顿时上蹿下跳，唧唧哇哇地大笑起来。岱渊小心地走到猴儿蹲坐的地方，也学着猴子的样子将果子托在手心上，给猴儿看，随后把手里地果子掰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猴儿说：“你尝尝，看看是不是比你的那个甜。”猴子将脸背了过去，龇牙咧嘴，抓耳挠腮，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岱渊哈哈哈的笑起来，说：“我给你玩闹呢，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跟着你学爬树、攀树枝、摘果子。”猴儿听到岱渊如此说，咧着嘴，嘻嘻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马上左右窥望，在树林中蹬枝摘果，躲闪逃窜，跃上跳下一番后回到了原处，将手里的果子拿给岱渊，一刻不停地摇动着脑袋盯着岱渊看。岱渊吃着果子说：“我都看清楚了，也都记下了。”岱渊说罢，猴儿挠挠耳朵，从树上蹿下来了，岱渊嘴里咬着果子，也学着猴儿的样子从树上慢慢蹿下来。

小家伙仰着头上在树下等着，看到岱渊从树上下来，赶紧走过去，岱渊将嘴里的果子拿出来放在小家伙的手上说：“给你吃果子。”小家伙看着手里的大果子，眨动着一双小黑眼睛，小口地吃起来。岱渊穿好鞋袜，两只黄色的蜂儿飞了过来，小家伙把手里吃了一小口的果子递给岱渊，咬起岱渊的衣角往前跑。岱渊跑的太急，没有拿稳果子，果子从手上掉落下来，猴儿一把接住，吃了起来。

岱渊跟着小家伙往前跑，起初只有三五只蜜蜂跟着，后来有七八只，又跑了一阵子一群蜜蜂围了上来，再往前跑几步，看到一颗高耸挺拔，树冠宽广的大树。大树枝干间嵌着一个大大的蜂巢，蜂巢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蜜蜂，大树下睡着的两只大黑熊，岱渊朝着大黑熊走去，刚走两步，千百只蜜蜂聚集起来，一同朝两只大黑熊飞去，蜂儿们一起震动着翅膀，发出一阵轰鸣，两只还在酣睡的大黑熊被嘈杂的蜂鸣声吵醒，怒目岡睁，挺起胸膛，突然起身对着蜂团发出一声狂啸，刚才聚集在一起的蜂团，顷刻间四散离去，轰鸣声戛然而止。再看岱渊，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不及用胳膊遮挡眼睛，双目紧闭，衣衫发须在后面飘飞着，感到似有千钧之力压身袭来。然而小家伙却早早的躲在了另外一个大树后面，偷偷地探着脑袋。两只大黑熊狂啸之后，以腰带臂互相伸了个懒腰。岱渊慢慢睁开眼睛，一只黑熊径直走过来，双手抓住岱渊的胳膊提起岱渊，岱渊心里扑通扑通一振狂跳，黑熊憨然一笑，用手指指嵌在树上的蜂巢，岱渊这才轻轻地呼了口气，心想黑熊是要我帮他摘蜂巢。岱渊跟着这只黑熊走到树下，另外一只黑熊起身，背部贴着大树，屈着腿上下左右的磨蹭擦痒起来，擦痒完后，一脸安适的喘着粗气。岱渊看到这只黑熊憨态可掬的模样，也学着憨然一笑。两只熊站起身来，双双摩擦着自己肥厚的熊掌，然后就要往大树上爬，岱渊也跟在后面。虽然两只黑熊身形笨重，岱渊身量轻巧，但还是两只黑熊先一步爬上了大树。两只熊到达第一根分枝处后，一只托着另一只往上一层分枝处爬，岱渊也紧跟其后。三人到达更高一处的树干上，两只熊站起身，双双把手放在上层蜂巢所在的粗枝干上，随后提髋落步，屈腿后靠，开始上下左右摆动，摇晃起树干，岱渊在后面也有样学样的抓住最底层的一根树干摇晃起来。两只熊摇晃了一会儿，蜜蜂全部飞走了，可蜂巢还是没有掉下来，这时，一只熊抓住树干，一只熊使尽全身的力气用手拍打大树，大树震荡开来，岱渊没站稳，脚下一滑，幸好落在了一片浓密的树枝上，不然就要从树上摔下来。那黑熊拍了几掌，嵌在树上的蜂巢裂了个缝，这时两只熊纷纷看向岱渊，示意他上去把蜂巢取下来，岱渊站起身，攀着树枝，手脚共用走到蜂巢处，见到这个蜂巢足足有自己高，先用手扒扒蜂巢，然后一只手紧紧握住一旁的枝干，两脚站稳，另一只手使尽全身的力气拍打蜂巢。岱渊拍了几下，蜂巢有些松动，岱渊又换只手再次使劲拍打，这次刚拍没两下，蜂巢就从树上脱落下来。看到掉下去的蜂巢，岱渊和两只黑熊相视一笑，三人赶快从树上下来。蜂巢刚落地，小家伙从远处的一根大树后面探出身子，见岱渊从树上下来，赶紧跑向岱渊。一只黑熊捡起蜂巢，另一熊用手指抹了一口浓稠的蜜放在岱渊的嘴里，岱渊觉着满嘴甜滋滋、稠腻腻的，像是被粘住了嘴巴。一只黑熊用手掰了一块儿蜂巢递给岱渊，岱渊接住后，又掰了一小块给小家伙，四人对坐着吃起蜜来。

吃完蜂蜜后，岱渊和小家伙再次往树林中走。小家伙跑在前面给岱渊带路，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干枯的大树前，此时映入眼帘的是由各种果核堆成的小山，山头比岱渊还高。岱渊正寻思着该如何绕过去，却被果核砸中了脑袋，抬头一看，是小家伙坐在果核顶上扔下来的。岱渊揉着脑袋，说：“哎呀，你做什么？”这时小家伙从果核顶上下来，一颗一颗的剥掉果壳，取出果仁，又把果仁堆放在一起。岱渊蹲下来，说：“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剥果核。”说着坐下来，开始剥起果核，遇到坚硬的果核，岱渊先用牙咬开，或者用石头砸开，再取出里面的果仁。

果核小山慢慢低下去，果仁小山慢慢堆起来。当果核小山山剥了一半的时候，岱渊看到眼前的空地上只有一只老虎和一只豹子趴在地上睡觉，原来的许多动物都不见了踪影。这时趴在地上的白虎睁开眼睛看着岱渊，岱渊觉着老虎今日的眼神不似第一次见时那般温和，锐利的目光中透漏着凶狠。老虎看着岱渊，四肢用力站起身来，前爪向前伸出，屁股后坐，头部下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摇头摆尾后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豹子，岱渊看着白虎的眼睛好像燃烧的火焰，突然白虎前爪略略往前一按，后腿蹬直，张开血盆大口，全身向前，好似从半空里蹿将下来，狂吼一声，径直朝着豹子扑去，岱渊睁大双眼，还未来得及说：“快跑。”原来还趴在地上酣睡的豹子如闪电般纵身一跃，步态轻盈而稳健的躲过了白虎的扑食。再看豹子，它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在阳光下赫然可见，两只眼睛似利剑深深凹了进去，发出尖刺的目光。白虎还不肯罢休，追着豹子又扑食几次，但都被豹子以飞快的速度躲了过去。最后，白虎低沉的大吼一声，停住脚步，豹子也放慢速度，一虎一豹并肩而立，走出了空地。这只白虎后脚刚刚踏出空地，另一只白虎从枯树上俯冲而下，随后踱着方步，目光炯炯有神，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白虎刚走到中央，一个大石块儿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只见那白虎一个摆尾，后腿使劲一蹬，身体凌空而立，眼睛看准大石块儿，前爪用力下按，大石块儿重重落在了地上。这时，岱渊才看到枯树上来了一群猴子，怀里都抱着大石块儿，准备要往下投。猴子挤着一块儿一块儿的往下抛投着石块，白虎都未曾侧身躲闪，反而是用自己粗壮的后腿，灵活的身躯，强有力的前爪全都扑按在地上。猴子把石块儿全部投完，在枯树上一哄而散。白虎抖抖全身，吐出舌头，舔舔尖刀般的牙齿，翘起钢针似的胡须，看向岱渊，露出厚实的前爪，缓缓迈开大步走出了空地。而后小鸡，小鸭成群结队而来，堆成山的果核也即将被岱渊和小家伙剥完，一只公鸡鸡冠鲜血如火，羽毛闪着光泽，尾翼高耸地走了过来，先在剩余的果核堆上扒了几下，然后一只脚立着，另一只脚伸出，展开，一把抓起果核，又放下，岱渊也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学着公鸡抓果核，抓了几次，岱渊就熟练了，一把就可以抓起很多果核，这时一只身体圆润，有着黄色的扁嘴巴，丝绒般羽毛的小鸭子，挥动翅膀，左右摇摆的跑了过来。这只小鸭子一到岱渊眼前，就单腿站立，抬起它的一只脚，张开它宽大的脚蹼给岱渊看，岱渊赶紧学着它，把自己的两只小手尽全力的舒展开。小鸭子看到岱渊张开的小手，转转自己棕色的小眼睛，把自己的另一只脚放下，跟着大公鸡，扭着屁股走开了。岱渊这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虽然剥果核磨出了一层厚茧，但经过抓握和舒展却不那么痛了，而且手指变得更为灵活。

岱渊剥完最后一个果核，站起身来，第一次见的动物也都三三五五的聚集到空地上来，岱渊走到空地上和往日一样玩闹了一番。

岱渊玩闹间，小家伙吱吱唧唧的叫起来，顺着岱渊的衣衫，爬上岱渊的肩膀，用手指着后山，岱渊抬起头，顺着小家伙的手指头看去，一对庞大，坚挺的鹿角映入岱渊的眼睛，岱渊一眼认出是那只雄壮的白鹿。白鹿的眼睛和岱渊的眼睛交汇之际，白鹿仰起头，抬起鹿角，向后微微伸出，岱渊心领神会，当即走出小羊群来后山追寻白鹿。岱渊走入青草地，来到白鹿身前，看到白鹿锦缎般柔软光滑的毛发，不由得用手抚摸起来。白鹿站起来，转身观望着岱渊，然后用前蹄扒着草丛，将草里的昆虫驱走，吃了几口鲜美的嫩草。岱渊微笑着看向白鹿，白鹿松动着耳朵，眨动清澄明亮的大眼睛，敏捷的从小山丘上跳跃下来，岱渊从高处看着白鹿，发现它身形修长、四肢纤细、匀称健壮，跃动起来身体呈现出优雅的曲线，十分灵动。然后岱渊跟在后面，学着白鹿跳跃。当岱渊跳的越来越轻快时，白鹿纵着身子飞奔起来，岱渊也疾风似的狂奔，一直到一片浅溪处才停下脚步。岱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浅溪旁的两只白鹤，嘴巴一张一合，头一抬一低的在喝水。白鹿和岱渊不断走近，两只白鹤旁若无人，依旧闲庭信步。纤长的脚爪轻柔的踩踏着草地，一会儿埋头梳理着毛发、一会儿引颈耸翅、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延颈而鸣，你来我往，“嗝啊”、“嗝啊”叫个不停…..当岱渊对这幅悠闲安适的画面看得入神时，两只白鹤突然展开翅膀，双腿极速奔跑后，腾空而起，在岱渊头顶盘旋后，飞向了高空。岱渊眼睛紧随着两只白鹤的身影，直到它们消失于空中。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岱渊心中一紧，说：“哎呀，我得回去了，仙圣会着急的。”说着拔腿就跑。白鹿跟在身后，一跃跑在岱渊前面，转过身，四腿曲折卧在草地上，岱渊停住脚步，骑在白鹿身上，白鹿轻快的跑起来，十分有节奏感。不一会儿岱渊双手抱着白鹿的脖子睡着了。

凌虚仙圣坐在青藤竹丝椅上，听到白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放下水晶杯，起身站起来，转身，白鹿已经行至足前，凌虚仙圣将岱渊抱起来后，白鹿松动起耳朵，转身就跑回了树林。凌虚仙圣看着安睡的岱渊，感到双臂沉甸甸的，比往日重了不少，随后抱着岱渊走入竹林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