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顾北辰扯下贴在车窗上的便签,一种带着男孩子气又不失灵动的娟秀字之主跃入他的眼中:
喜欢雨后的天晴
喜欢日出时的雪景
喜欢万丈高空的流云
And……
原来如此,他依稀记得后天会下雨,然后天应该会放晴。新世纪公园有雪地、雪球、雪人,也算是雪景。至于……流云,今天看一下午也够了吧。
……
许是清晨的阳光太过明媚,南笙都不好意思耍懒,煲好粥配好菜,仔仔细细地洗好水果和时令蔬菜。
准备好一切后,南笙舒心地俯在电脑前给顾客写食品搭配方法和特殊食谱。毕竟她在大学里主修的是营养学,当初那么努力提前完成学业,就是为了能和父母好好去旅行一次,没成想……竟是永别。
南笙不太好动,除了必要的外出,其余的时间更宁愿窝在空荡荡的家里耍懒。
吃饭、休息、工作、发呆,她一个人把它们做的一丝不苟。因为在家里,每当有风掠过窗棂揩来淡淡的不知名花香时,似乎闭上眼,他们还在她身边。
——妈妈清脆爽朗的笑声,爸爸午后打盹的鼾声。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会撒娇,会耍小性子,还是颗青涩而又饱满的种子,没尝过生死离别的悲伤,没经历世事凉薄的沧桑。
当初那件事故闹得很大,舆论一片哗然,最后以当事人的理解和原谅收场——是的,她选择原谅。
盛夏闷热的风吹红了她的脸庞,像微薰了白兰地,似乎又忘记开空调,写完食谱就迷迷糊糊的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渐渐清晰起来,她心想应该是谁走错了门,翻了个身……还未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向外冲去。
“你谁呀?私闯民宅知道不,信不信我告你……”她惊慌时,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
那人见她醒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将她放回沙发上,动作冷硬地打开了空调,自觉地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见是他,南笙放下心来揉揉眼睛,“这是你家吗?”语气很不善。
顾北辰立正站好后,语气诚恳,“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首先——您好,本人叫顾北辰,嗯,本人于昨日下午不慎意外撞了您的车,特地来向您再次道歉,刚刚摁了门铃,敲了很久,您都没有开门,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冒昧地撬了锁……然后,请上级指示。”
把撬锁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听着她忍不住抽抽嘴角,“南笙。”
“嗯?”
“我叫南笙,还有你这自我介绍是谁教你的,人才啊!”她强忍笑喷涌而出的笑意。
后来,顾北辰才知道南笙家几乎没什么亲戚,平常也没有人拜访,所以说,她有合理的不开门的理由。
他的到来对她来说是意外,一个特别的意外。
……
“等下完这场雨,天很快就会放晴。”
结果整整一下午都在淅淅沥沥的下雨,雨珠落到玻璃窗上,掉到树叶的纹理中,或滚落在花瓣间,飘飘洒‘洒的到了傍晚。
天依旧没有晴。
南笙一把将顾北辰推出门外,正准备用力合上房门,结果他眼急手快地抵住门,从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无比认真地说:“再等等,马上就晴”
“滚!”她对上那双清澈冷毅的瞳孔,暗暗记下他心急如焚的模样 ——真是个傻瓜。
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关呢,都还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痛苦呢。
……
“这次没错吧”他递了一盒雪糕给他,试探他的喜怒,“马上就要日出了”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额角,无精打采的看着他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扯扯嘴角。
“这感情好!凌晨4点,到我家楼下像收保护费似的敲我家门,就为了这个”在零下6摄氏度的雪地里吃雪糕,亏他想得出来。
突然,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笨拙地伫在她面前,背脊职业病般挺得笔直,但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通过精密的计算,这个时间刚刚好,还有你不允许我在撬你家门锁,而且你还说敲门是基本的礼貌”
她一时语塞。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雪糕盖子,用小匙舀起,还生怕它太冷,撅薄薄的唇吹了吹,放到她嘴边,“吃!”动作干净利落,不由得人反驳。
在盛夏清晨的雪地里,他们缩成两个点,不带一丝的违和,用眼神试探,以影子相拥。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它现在24小时开机,不许再撬我家的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