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称为回不去的一代,踩着父辈的肩膀脱离了土地,蹚着父兄的汗水站在了另一方天地。
我们是农民的儿女,曾迷茫,曾苦恼,曾为了逃离农民这一行业刻苦努力,追求上进。而如今,我们时常怀念儿时田野里奔跑的欢乐,但再看田地里劳作的人儿,却是另一种感触。
孩提时,上学时,无论风霜雪雨,每每遇到泥泞,总会有温暖有力的双手将自己捧得高高。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也过得很慢,当下未来都是朦胧的状态,偶尔遐想的也会是些神仙妖怪。
自从走出家门走出大山的那一天那一刻开始,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犹记得怀揣远方通知书要远行的那些天的情形,家里林林总总的来了些亲戚乡邻,带着余热的煮鸡蛋,还有体温的零用钱,殷切的话语,真挚的感情,欢喜的目光,都装满了行囊,带足了期盼,与他们而言,走出去的是希望,只是自己当时不觉得。
记得要走的那几天,姨总是想方设法的做着不同的吃食,平时的饭菜就已香甜可口,而临别,却总想着做些最好的。嘴里总念叨着这一去,没人与他们为伴,没人替他们看药盒上的小字,没有人日日绕在眼前,这一切,叫做惜别。
在一个日头高照的午后,姨父提着大箱子,我背着包,我们坐上了公共汽车,要和约好了的同伴一起坐晚上的火车南行。那条弯曲的山间公路很长,坐在临窗的位置,嘴里咬着姨父递过来的香梨,只听姨父在耳边说着从此以后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话语。有些话,姨父在那几天说了很多次,是要求,也是希望。
昨天又再次走过了那条路,忽然想到从前,心里无限感慨。想到了来时路,去时路,反反复复这条路走了无数次,只是从那次开始,所有的回归离开都变得稀松平常,所有出走的日子叫做离别,所有回归的日子只叫探望。
不说以后怎样,未来如何,山河日月长,人间温情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