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她嘴里说不好,却贴我更近,她说想走,却暖暖地斜依着我。”石英灯下我抚弄着顾欣耳边的发丝贴近说:“欣儿,把地址告诉我,我争取下月初请假去常熟找你,乘你爸妈都不在家,好好地抱你。” 我故意把抱读成了泡,顾欣脸上一下升起了红晕,粉拳细握,轻捶我的胸口:“咦,你别来。别来。” 说完就脱身跑开,一转眼就下了台阶。
站在台阶下她回头看我还掉了魂似地站在月台之上,只好又无奈地折返上来,拉起我的手:“好嘞,我告诉你地址吧,再不走,我留在这被人捡走,到时就真没你的份了。”于是我一下明白了我在她的心中的份量,乐颠颠地跑到她的前面,转身倒走,在行进中期待。
我大概知道了她家住在常熟的青果巷,附近有一座石板桥,桥旁有一个巨大的树,五月开满紫色的花,找到那棵树也就快找到她的家。
在铺满月光的林场水泥路上,顾欣的眼睛乌黑闪亮,我在她讲述中摇进了那梦里水乡,她接着说到:“我家就在那棵大树对岸的西边临河第三间屋。但你来时不能从街上的正门,会被邻居看到的,你从桥边下来沿河廊道走,我和姐住北屋窗户挨着廊道,我家窗台下种了一棵石榴树,夏天开着红红的石榴花象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小红灯笼。”
这让我来了精神,一下从梦中画舫中跳上了岸,色色对她说:“希望那天你穿红色的裙子,我就喜欢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她就回了我一个字:”滚“,却吓得不远处林场场部的停车场立马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和司机准备发车的呟喝声。
“好的。我们一起滚”于是拉着她,向停车场奔去。
夏日的轻风吹动着我和顾欣奔跑的身影在山林铁轨之间交汇伸展一路向前,我牵着顾欣的手乐悠悠的心里充满了纤夫的爱。
正当我起劲领跑却听见身后传来了火车的呜呜地嘶喘低鸣声,我们不由转头向铁道口望去,远方行道口的信号灯开始闪烁,进场的铃声响起有列车要进场,难道是我要上的火车进站了吗,这明明时间还没不到呀,看来这林场就是个野车场,一点都不靠谱?
顾欣着急地说:“是不是你的车次到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可以找到班车。”
我的心如轨道般的抖动,心想过了这村真没这店了,千万别把我一人扔这深山老林,但嘴上逞着强:“没事,先把你送上车吧,我一定要让你安全返校,实在不行我就扒火车回去。”
顾欣还是被我外表的坚持所感动,因为我从她看我的眼中看到的全是我坚持的表情。
好在林场班车站破旧的红砖调度室一会出现在眼前,班车正在上客,而司机却斜依着车门,抽着烟,我们在他那抽吸明灭的半截烟中赶到,手扶着车门气喘吁吁 ,司机说:”我打老远就看你们了,就等你们了,好了,上车。“他最后深吸了口烟,扔在地上,用脚碾转熄灭。而司机这一嗓真的给劲,我一把托举起顾欣,顾欣兴奋中掂起的脚尖,飞扬的裙角仿佛舞动的芭蕾划过踏板飞上了车,而我稳稳的立于车下,身体充满了纤夫的力量。
顾欣上车后赶紧对我说:“你快回去吧,回去吧。”
我忙对她挥挥手:“记得写信,告诉我门牌号,我去常熟找你。”
当我一路狂奔地回到林场站台的时候,却听到了列车的关门声、清道工的哨声和列车轰隆轰隆的起动声。
看着那列车轰隆隆的消失在滚滚红尘里,我却笑了起来,原来那是从南京发往北方的车,我差点搭错车,真的那样,我可要唱酒干淌卖无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五分钟后我坐的从北方发往南京的车来了,这是辆货客二用的列车,车厢内的人并不是很多,本来就是站票也不用对号,我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忍不住向昏黄的月台寻去,那里空荡荡的,我的心也失落落的。
我半闭了眼,脑海里倒放刚才我和顾欣在石英灯下的影像:昏黄的月台,半暗的路灯留下蓝调的长影,静谧之中,顾欣微闭着双眼,她是这样甜美干净,却让我欲罢不能,我的手抚着她光滑如玉的肩胛却禁不住地透过半敞的蓝色碎花连衣裙触摸她的胸口,我轻轻的试探,它们长生着,就像江南的冬笋破土而出,坚挺饱满。。。。。。
列车厢里的钨丝灯竟然比火车站台上的石英灯更让人忧伤,顾欣的班车已经离开,而我坐的绿皮火车,清道工也催促上车,准备关门,我们都将离开,我们只是过客,人生一站一站不知通向何方。
正恍惚间我突然听到了列车车厢外敲窗的声音,我侧身扭头一看不由瞪大了眼,我又揉了揉,窗外竟是顾欣,我赶紧向上拉窗,却支楞不上去,只拉开了一窄缝:我急不可待地说“欣,你怎么在这。”
她笑着对我说:”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让司机放我下车了,主要怕你赶不上火车呀。我来看你,如果你误了火车,我就陪着你,因为我也怕你被别人捡走。如果你上车,我一会就回去,最后一辆班车,再过二十分才发车,我能赶上的。”
顾欣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手腕上脱解下了一个绢丝的头绳从窗缝里递给我:“你来常熟的时候把它系在我家窗外的栏杆上,这样我就知道你来了,然后你就在桥头的那个大树下等,我会去找你的。”
“她为看到我上车,得多晚才能回去啊。” 当我接过顾欣从窗外递进来的绢丝头绳,心生无数牵挂,我不知说些什么,嘴唇不由哆嗦起来,我忍着不流泪,看着窗外的顾欣,用手指在落灰的窗上画了微笑的表情和一缕长发,那是顾欣的微笑,我想把它带回去。
这时火车开始鸣笛了,车站的清道工大喊着清场,顾欣扶着车窗告诉我最后一个秘密,:“你还记得你毕业前在学校的演讲吗,从那时我就特别的想见你。我相信你”顾欣依然微笑,眼中有了泪花。
在她微笑的泪花中我随绿皮火车离她而去,在我的记忆中的站台不再空荡荡,有一个穿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少女向我招手凝望。
多年之后的五月,我找到了那座桥和桥边开满紫色花朵的大树,那桥叫孝义桥,那棵树是一个开满花的楝树。
再后来,我看到别人的游记和文字,我下载截图放在文章里,如有侵权必删,而删不去的是在90年代曾有个江南女孩在那桥头树下伫立 盼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