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烈日下的寒冰,固执、清醒而孤独。
想了解朴树,任何言语都会略显苍白,甚至会造成一种误区,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他的歌,他的人生,他的故事,都在他的歌里。
2014年,朴树以一首《平凡之路》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眼前,这首歌对于不同年龄段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
对于00后而言,不过是成为了抖音背景音乐中的一员。对于90后而言,就是好听,但说不出到底哪里好听。对于80后而言,这是让人感动的,因为他们翘首以待十年。
他终于回来了,以平凡的姿态。
第一次了解到朴树,是在2004年,路过一家影碟店,店里传来歌声,那时小城的信息并不发达,也不好意思去问老板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只是默默记下来那几句歌词。
回到家后问比我大六岁的堂哥,刚开口哼出一句,他就说道:“朴树的《生如夏花》”,眼睛里闪着光。
接着他给我看他的QQ头像,指着那个头发有些长,五官端正,眼神清澈的人说:“这就是他。”
我问他为什么要用他的照片做头像,还有很多其他明星的。他说不一样,朴树与其他明星不一样,朴树是那种与我们很像的明星,不像其他那般遥不可及,用他的照片做头像,真的会有人把朴树当做是他自己。
少年感,纵观整个娱乐圈,在我心中只有两个人拥有这种品质,一个是朴树,另一个是张国荣。
从1999年的第一张专辑,到如今刚好20年的光阴。20年,3张专辑,却唱出了他的人生。
《我去2000》:见天地,天地破碎
这是朴树的第一张专辑,此时的他26岁,青春洋溢,他要去看看这个世界,不仅仅是迎接新的世纪,更是这片天地。
可是,他见到的天地不是自己想要的,这个世界本是如此,有阳光就必定会有黑暗,可是他会因为看见黑暗而伤心,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内心丰富的人都是孤独、敏感、脆弱的,因为他们不愿看见心中美好世界的崩塌。
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本是人生常事,可朴树心中却难以接受与释怀。
所以,有了《那些花儿》中的“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所以,有了《白桦林》中的“噩耗声传来的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
所以,有了《活着》中的“隔壁老张对我说,年轻时我和你一样张狂。”
26岁的年轻人,用着新奇的双眼去探索未来,有人看见美好如光万丈,有人看见破碎如梦幻泡影,而朴树看到的就是光芒下的泡影,美丽而易碎。
他向往友情,但友情天长地久有时尽;他向往青春,但青春易逝永不回;他向往爱情,但爱情如烟花璀璨而短暂。
朴树曾说:“我还是对悲伤非常敏感,即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喜欢明亮的,我喜欢开放的,但我觉得,那种悲伤还是在我心里面的。”
这种悲观情绪无法摆脱,一直伴随着他,如同阮籍因前方无路而哭泣,悲伤不知所起,却深扎入心。
《生如夏花》:见众生,众生迷离
听到这个歌名,就会让人自然想到泰戈尔的那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也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我从远方赶来,刚好你们恰好也在。”这句话,似乎也是对他本人的写照,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四年之后才出一张专辑,这样的慢性子,似乎不适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在正火的时候应该乘胜追击,让名气更加大燥。但是朴树不同,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一棵树深深扎进泥土中,不受风雨所动,那些他不在的岁月里,人们都在独自等待中,相信他会回来。
专辑封面上,朴树依旧长发,依旧帅气逼人,眼神依旧清澈明亮,如同孩童一般,对于这个纷杂世界充满向往,但又有些害怕。
上面写着一句“在蓝天下,献给你,我最好的年华。”那个时候,他正是而立之年,这是男孩与男人之间真正的分水岭。
这时是朴树最好的年华,生如夏花之绚烂。
这一张专辑浪漫而忧伤,好似是对于真正长大的告别,“时光真匆忙,我一路执迷与匆忙,依稀悲伤,来不及遗忘,只有待风将它埋葬。”
朴树在1999年与周迅恋爱,但随后无疾而终,每次周迅提起他,眼角里仍有笑意。2003年,朴树与现在的妻子吴岱凝正在恋爱,两年后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所以在这张专辑里,那朦朦胧胧的爱深藏在歌中。“这夜色正好,你就坐在我身旁。”
在这四年里,我想他应该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见过了众生,他的世界里人们你来我往,纷纷扰扰,最后归于一人。
《猎户星座》:见自己,知你我平凡
此后的朴树好像突然消失了,而这个时代,正进去了一个快餐的时代,任何事情都是来去匆匆,一位歌手,不出新歌,不出专辑,甚至不出现在人们面前,那就等着被时代遗忘吧。
有人问那十年里,朴树究竟在做什么?各种传言很多,但我想,他正在尝试着与这个世界和解。
朴树是叛逆的,出身于知识家庭,并在大二时退学,河边弹起吉他唱着歌,开始了写歌卖歌的生活。
骨子里流着风的血液,这样的人是不会停留的。
有人说,如果当初韩寒没有拍电影《后会无期》,没有要朴树创作出那首《平凡之路》,那朴树是不是就会真的被彻底遗忘。
不会,当他和这个世界和解之时,他同样会再次出现。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位男孩,用男童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是充满希望与美好的。可是,人终究会长大,会因为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后变得如同大人一般沉默,之后将那个小男孩永远埋葬在心底。
朴树心中的那个男孩一直都在,但在那几年中很煎熬。
那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真正去了解。在2018年《大事发声》的录制现场,他唱到“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时,他突然就哭了,那一刻,万般情绪涌上心头,离别、不舍、追忆,无能为力,那一刻,他哭得像一个孩子。
那几年里,他徘徊于现实的残酷与心中的美好之间,不知如何去选择。
既然不愿妥协于其一,那就将两者糅合,他学会和这个世界妥协,在《平凡之路》里唱到“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有网友在这首歌下留言评论:“十年前你说生如夏花般绚烂,十年后你说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和解,并不是妥协,这时的他,真正看见了自己,他明白了人的平凡,但这并不影响人的伟大。
2017年推出第三张专辑《猎户星座》,距离上一张,已经相隔了14年。
人们不曾将他遗忘,反而更加铭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朴树曾说,如果自己能写出这样的词,即便是死也愿意。
“我情窦还不开,你的衬衣如雪,盼着杨树叶落下,眼睛不眨。”
也许以后同样会有人说,如果自己能写出这样的词,即便是死也愿意。
在朴树的世界里,他见过天地变幻,见过众生苦乐,最后见到真实的自己。
世上许多事情本就如梦幻泡影,但那流转之间的光芒,就是希望。
当我们每次以为更加了解朴树时,就越会发现自己了解的更少,这就是他最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