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青葱岁月

高三的这个寒假很短暂。除夕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雪，那虽然不是L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确是L城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宋曲殇从窗口望出去，院子里的树上，全都被一片纯白包裹，院子就像一个大型的滑雪场，银装素裹被路灯怀抱，那景色美得要死。

那天晚上付流年破天荒的给她打了电话。

付流年：“在干嘛？”

宋曲殇：“看下雪。”

付流年：“开电视没？”

宋曲殇：“还没。”

付流年：“一起看春晚啊。”

宋曲殇：“好啊。”

其实他们开着电视并没怎么看春晚的节目，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都不愿挂电话，好像只要这样听着电话对方就在身旁一般。晚一些的时候宋曲殇看的小区里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花火在天空中散开。

宋曲殇：“抬头看。”

付流年：“什么？”

宋曲殇：“我们小区现在在放烟花。”

付流年：“我看看。”

付流年抬头看着，他所在的小区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轮圆圆的月挂在天边。

宋曲殇：“看到了吗？”

付流年：“看到了，好看”。

然后，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他们笑了。

宋曲殇对着那漫天绽放的烟花，许下了新年里的第一个愿望，愿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温馨。

付流年就那么傻看着天空，他脑海里想象着烟火通明的样子。转身之际，小区里一声响，是绽放的烟花。

是不是所有期待，只要足够真诚，就会变为现实？

是不是所有美好，只要足够珍惜，就会成为永恒？

是不是所有的人，只要相信坚守，就会永不离别？

那些美好的缘分，会不会像烟花一般绚烂？

不会。另一边的周雅丽和家人吃着年夜饭，一大桌子的菜于她而言食之无味。陈彬消失半年多了，也不知道这个年他有没有回L城。她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北京，还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和方硕上次在0086见过后，她们好像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但不知不觉中，大家的轨迹早已不一样了。她和马雅，她和王垒还有周醒他们。除了摒弃前嫌好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变了。唯一不同的是，她和方硕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陈彬这个人了。这个名字就像她们之间的雷，大家都刻意的避开了。

蔡明朗一个人在家面对着冰冷的墙壁，桌子上只有吃了一半的泡面，早就没有了热气。春晚的节目里哈哈哈的充斥着笑声，那些笑在蔡明朗听上去更像是嘲讽。

与此同时方硕端着吃了一半的饭默默掉眼泪。锅碗瓢盆摔在墙上地上的清脆声和摔门的刺耳声还有厨房里母亲哭的声音，这一切被院子里烟花爆竹的轰鸣掩盖。

于方硕而言，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生活中的每一天对她来说似乎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暗无天日。

除夕，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我们都会好好的，等待花开的日子；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是我们不会再好了，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糟糕。

付流年约宋曲殇假期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去“品尚”刷题，这样宋曲殇有不懂的他也可以给她讲。但是宋曲殇拒绝了。因为靠近他需要勇气，宋曲殇每一次鼓足了勇气靠近付流年的时候，都会在每下一个场景里看到萧筱，那种牵着风筝线不确定会被风筝牵去哪里的感觉真的是太煎熬了，尽管她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习惯。反而这些个冷战的日子，她变得清醒了许多，种种归根到底，她发现原来他们只是不同世界的人罢了。

没有爱情，还可以有友情，就像现在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寒假苏白从上海回来了，带着上海的老糕点，除夕后来找了方硕。恰巧那天西固公园有放烟花的活动，周雅丽和宋曲殇她们约好了一起去看，方硕便顺便叫上了苏白。

苏白变得不一样了，头发好像烫过了，瘦了，反而显得很高挺。黑色棉服下的他脸被冻得通红。他说上海可没L城这么冷，就是有点潮，遇到梅雨季节的时候宿舍的水池里会长青苔。

那天大家看完烟花回去的时候苏白说想和方硕走走，宋曲殇和周雅丽便知趣的找了借口迅速撤离。

“我觉得，咱们中间最幸福的可能就是方硕了。”周雅丽看看拥挤的人海，再看看宋曲殇。

“也许吧！”宋曲殇回答的漫不经心。她们四个里，自己喜欢着一个人喜欢的小心翼翼，内心的恐惧比欣喜多，蔡明朗喜欢着尚苣却不被世俗接受，她都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尚苣会有怎样的反应。周雅丽是喜欢的最火热的一个，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一般热烈的喜欢着陈彬，结果对方却喜欢知道装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把周雅丽放在心上。只有方硕，漫不经心不咸不淡，苏白却一心一意，专心致志。或许真如周雅丽说的那样，她们之中最幸福的就是方硕了。

但是宋曲殇一想到KTV里冰冷冷说讨厌活着的方硕，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干嘛！”周雅丽看着宋曲殇笑。

“太冷了，真的是太冷了。这么冷还感慨什么，赶紧回家吧！”

路灯下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好像姐姐带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