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都远远甩在身后。
我没有通知枯草男来接我。
他发生了一些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我这边也是,即便被人灌醉。
他只想把我灌醉,然后看着我出丑,也许仅仅在那时,我们都是开心的。
在W市我只有那么两个朋友,枯草男和黑宁。他们是我大学实习时的同事。已经有四年多了。
四年多时间我想过许多次是否该去一趟。看看他俩是什么德行。我一直没成行。我很恋旧,可我不打算回到老地方,走在老路上。
我从车站出来,到我想一个人去的一些地方走了一圈。然后才打电话叫他们来接。
四年前,也就是二十二岁的时候,你能想到你二十五岁时会在哪儿吗?你二十五岁的时候,能想到你三十岁时在哪儿吗?
听说黑宁在郊区买了套小房子。我们去了他的新家。黑宁说,除了这个窗帘和客厅里吃饭的桌椅是他自己买的之外,其余都是家人赞助的。
晚上他们俩在厨房做菜,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昨日的欢愉,成明天的惆怅。
上一次这样是在枯草男家里,那是四年前,我们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没有人像孩子那样患得患失。但是酒后我们依然很沉默。
就跟我们现在在黑宁家里一样。因为还没有人沉默下来,所以还在不停的倒酒。
头一件,为友谊。
第二杯,各位,我们祝枯草男早日重新长出头发来。
这杯,祝大家都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其实那晚谁都没有醉。
晚上我到黑宁的另外一间卧室睡觉。凌晨一两点的样子。那是个十月,最后一波桂花正在从城中向郊区渗透。打开窗就能闻到。可是这里的夜晚太静了,陌生床铺也让我睡不好觉,我坐在窗台上,靠着,点了一支烟。不要说什么一切如昨,许多事变了。
第二天枯草男依然在假期,而黑宁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必须起早。
我也要从W市返回上海。离开时记得关门就好,祝你一路顺风。早上黑宁靠在我睡的那个卧室门边说。
枯草男骑摩托车到黑宁家接我。我们想去看看湖。
我现在要开始加速了。他说。
你打算加到多少。
八十码以上,这是个保底数字。抓好。
吃早饭时我们各喝了一小罐啤酒,但不妨事。
风速提高,我不得不把着我的眼镜防止被吹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挺好。能再快点吗?
你说什么?
我说能再快点吗?你车太慢了。
我一松手咱们可就要翻到湖里了。
随便,我会游泳。
枯草男又加快了速度。湖岸的新马路没有任何防护栏。天气很好。能闻到鱼腥味。
他开摩托时变了一个人。那时他想不起无前途的工作,为结婚而结婚的妻子,流产的孩子,高利贷以及到处惹事的老丈人。我也想不起在这座城市里见过最后一面的姑娘,开心的难过的总之蹉跎的岁月。现在,这些都远远甩在身后。(完)
小说纯属虚构 切勿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