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车厢几个人

端午假期,一个人在天水。本来是有想法去天水玩,但身边的朋友都很忙,父母也反对。可能是因为赌气,我在犹豫间冲动地订了火车票。就这样,在28号的0点半踏上了开往天水的火车,选择了出发。

        一上火车,一股异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我的鼻孔,强大的“气”场差点把我轰出来。但是还得去找座儿不是?我可不想站近5个小时。19号,离车门很近,没走两步就到了。18号和19号是在一起的两连座,一个中年男子偏坐着,坐在19号靠窗的位置,胳膊肘儿杵在18号的位置上,眼光四处扫着。他有着西北农民特有的黝黑,颧骨突出,很瘦削,双眼凹陷;两腿之间是一个白桶,里面是用麻袋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双布鞋上有不少的发干了的泥土。我站在座位旁边,因为在纠结是喊大伯还是叔叔的时候,他自觉地把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整个人就完全坐在了19号的位置上。本来我想在靠窗的位子上睡觉,现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因为自己有些小洁癖,选择了坐在18号位子靠过道的二分之一,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对面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已经睡着了,双腿伸的老远,带着一副墨镜。在过道的另一侧,看到的是两双脚。两个中年妇女在三人座位上侧着睡觉,一个稍微胖一些,和我坐一侧的瘦一些。对于看到的这些,我内心是有些失落的。我把背包背在前面,头埋下去。实在是太困了,我选择睡一会儿,但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周围的空气貌似都是黏糊糊的,浑身难受。火车开动,可能是开了空调的缘故,味道明显减少了,我也有些睡过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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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吃脆藕,我喜欢吃面的藕。”一阵沙哑的女声把我从梦里拉了回来。我抬了抬头,撇了周围一眼:呦呵,对面啥时候坐了一个光头大汉,偏胖,穿的很整洁,一件白色T恤,一条运动裤,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在我斜对面盘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袜子的男子,头发乱糟糟的,一件旧西服披在身上。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有着大肚腩、头发短且白的男子。和我坐一侧的应该是一对夫妇,妇女靠在男子的肩上,还有一个妇女靠在车窗上好像还在睡。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点40了。“市面上好多说是面的藕其实都是脆藕,面藕是那种特别长的那种。”坐我对面的大高个子说。“小伙子听你口音是也是湖北人?”“老家是湖北的,在广州呆了快10年了。”“我们也是湖北的,我一听就听听出来咱们是老乡了。”沙哑奶奶语气里有着一股子自豪的意味。“我也在湖北呆了好些年,我十几岁就自己出去闯荡,汉口,十堰等等都去过。”红袜子大叔强行给自己插戏份。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自己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经历,说自己曾经大胆拿菜刀吓跑小偷,在大洪水中自己怎么逃脱的。听着红袜子大叔夸夸其谈,莫名升起一种厌恶感,也许是他脱了鞋盘坐在座位上的缘故。我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拿出自己的耳机听起自己喜欢的歌曲。只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至少刚才给我的感觉就是整个车厢的人都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没多长时间,突然在头顶传来“甘肃这边是以面食为主,各种面,我基本上都会做。”吓得我一个寒战,我从侧面抬头看了一眼咋回事:一个圆圆的脑袋朝我们这边方向正说着“我以前是个厨子,基本都会做。”呦呵,又一员大将加入战斗。想着唾沫星子在我头上飞溅,宝宝心里苦。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专心读我的《阮籍评传》,但沙哑奶奶的嗓门越来越大,现在是小胖子和沙哑奶奶的主战场:“小胖子,你还是个厨师,你在哪工作啊?”“我现在准备回去养猪,搞养殖。先买上20头。”大个子喝了口水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一笑,估计不是什么肯定的话。“你搞养殖还是挺好的,年轻多往前冲冲,多搞些事情,但阿姨给你个建议,你最多买上8头10头的,第一次干还是留点钱,要是赔了呢?你说是吧,小伙子?”“我觉得自己能干好,......”后面的没听清楚嘟囔的什么。沙哑奶奶和小胖子貌似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长的时间。就听见她最后还总结了一句似的,和大家聊天都不觉得困了。

      “陇西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啊。”列车员喊了一嗓子。小胖子和大个子都下车了。沙哑奶奶貌似也累了,让大肚子爷爷到对面的位子坐下了,她又准备睡了。可算是静下来了。我暂停了音乐,没摘耳机,准备眯一会。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因为我是侧着坐在座子上,有一条腿在外面,突然就觉得有人在轻轻踹我。我一下子清醒了,一睁眼是一双红袜子。哦,沙哑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现在躺着的是红袜子大叔,他的旧皮鞋伸的老远,一蹬就踹到我了。红袜子大叔双脚基本就在过道儿的空间搭着,过往的人,都得迈过去。我得说,这是我迄今为止最糟糕的坐车经历。看了一眼表,4点多了。我舒了一口气,毕竟已经快到目的地了。一会儿,红袜子大叔醒了,起来去厕所了,大肚子爷爷便躺下了,爷爷躺下的时候特意把双腿曲了曲。红袜子大叔回来之后直接坐在了我对面,很顺畅地脱鞋,把脚搭在了我的座位上。一阵特别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了接水的地方。

      我不知道在中国还有多少像红袜子大叔一样的人。他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我并没有想斥责他们,这是一个社会文明普及的问题。在很多地方,在繁华的都市,在偏僻的农村,这些不恰当行为总是普遍存在的。新闻中经常报道的某某旅游景点在旺季之后,总会有涂鸦刻字的痕迹;在公共场所大声说话,旁若无人;还有现在的小黄车在校园中的发展屡遭挫折,由于是公共的空间,学生们往往不会爱护,随处停放,导致现在几乎没有小黄车是完好的。

        一个社会在发展的过程中,总会有不平衡的不和谐现象。这其中有外在教育的问题,环境的影响,但也少不了自己内在的原因。文学作品中塑造的人物,无一不是时代和个人双重作用的产物。老舍的《骆驼祥子》由一个向上的健壮青年堕落到得过且过、捡地上烟头抽的颓唐车夫。一个大写的人是向着举止优雅文明的目的地奔去的,人作为一种社会动物,处在一个巨大的人际网络中,能够顾及他人的感受也是一个人素养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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