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代人,是看《三国演义》《隋唐演义》《说岳全传》这类连环画长大的。犹记得童年时的街头,总有些小人书摊,两分钱看一本,翻开书页,快乐时手舞足蹈,悲伤时黯然神伤。透过一本本小小的连环画,身处一域的孩子们看到了无限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连环画竟然绝迹了,等我的孩子也到了看书的年纪,我发现他们接触的几乎都是西方的儿童绘本。虽然纸张厚实、图画精美、中英文对照、彩色印刷,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夜晚的梦境中,会出现那些熟悉的画面,或金戈铁马,或衣袂飘飘。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怀念那些连环画,还是那些永远回不去的时光。
西方的绘本再花哨,终究不是我们的故事。
当拿到四川美术出版社新出版的天府文化旅游连环画《青城山•都江堰》时,我内心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找到了一位失散多年的朋友。两册连环画的主角分别是李冰和张陵两位名垂千古的人物,也是人民心目中的神。他们造就了千秋伟业,更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我粗粗翻阅了一遍,胸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方沃地,竟是这样的不平凡。
书放在家里,放学回家的儿子也拿在手里翻了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爽朗的大笑声,弄得我莫名惊诧,这书居然将他看乐了?问他原因,他更是笑得要岔气了。后来听他说,是看到了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竟然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听张天师传道,还“连连叩拜天师,希望学习道德真经,世世代代与人为善”。说得我也不禁莞尔。儿子还说,李冰发现猕猴桃那个故事也令他惊奇。他说,原来家乡有这么好看的传说。我对他说,家乡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性,家乡的这方水土,也自有神明护佑。
给孩子看的书,必须研究孩子的心理。我想,这就是这本书的功夫所在。没有宏大的说教,却有盎然的童趣;没有刻板的考据,却有迷人的传说。不得不说,这两本连环画的绘画、文字、翻译、装帧、印刷均属上乘,既秉承了传统,又融入了时代。如果你是一位中国连环画的爱好者,你会轻易地发现这种画风是真正的中国味道、传统味道。西方的绘本,终究给不了我们这样的亲切,犹如肯德基再好,我们的肠胃还是更适应回锅肉。绘画者名叫彭庆峰,我问了下“度娘”,知道这位画家是1964年生人,读书不多,是辽宁省某个乡村里一位农民。我敢断言,他年少时肯定跟我一样,是连环画的“铁粉”。可这位农民却凭着一腔爱好,潜心学画,汗水常滴落在纸上为渍,又得米永强等大画家的指导,笔下的人物终得形神兼备。他的画作,来自于传统,来自于泥土,更让老百姓真心喜欢。
鲁迅先生说过,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们民族的东西也无须“敝帚自珍”,还是得让更多的人看懂,在世界上传扬开来。这就不得不说起书的翻译。依我浅见,这两册连环画的译者必须具备两方面的素质,一是英语造诣颇深;二是对地方文化研究颇深,缺一不可。译者刘刚从政多年,却从不忘初心,用他的话说即“总想在文化方面做点事”。多年积淀,使他能够完成两本书的全文翻译。为严谨起见,这套连环画还专门请了一位外国学者作英文校对。
从这两本书来看,我们的连环画绝不弱于那些精致的西方绘本。相信在书店里、幼儿园里、学校里,会有专注的表情,会有爽朗的笑声。一本好的书,其实是可以影响一代人的。
书中的那些传说,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难能可贵的是,著者能串珠成线,别具匠心地将其连缀在一起,让孩子们明白,除了影视明星,除了服装品牌,我们的家乡更值得我们深沉地去爱。
翻开连环画,你就开启了一段奇妙的探险之旅。在孩子入睡前,你也可以给他讲上一段,然后轻轻对他说,家乡的一草一木,自有神明护佑。相信他在入睡后,定会做一个甜蜜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