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在一处布满苔藓的青石板上坐着了。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从小便跟着师父长大,这个地方孤儿很多,有的初生襁褓就在这了,也有一些是在十来岁才进来的。
至于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不知道年龄,甚至不知道自己长得是否水灵。我只知道在这里只有无休无止的训练,没有朋友没有疼爱。
一开始训练的时候只是一些简单的摔跤,我只需要摔赢个子与我相等或更小的伙伴就可以赢得一份勉强果腹的饭菜。我艰难的把人扛过头顶,用后背顶着身上的小人儿一点一点的往身后挪去,因为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弄伤了他人,于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小人儿也不反抗,自己就越发的不忍心了。小声喊来身边的伙伴到我身后准备接住身上摔下去的小人儿,教官似乎清楚了什么便和我说:“1号,合格,9号上去。”看了看教官,教官也在看着我,这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叫做一号,想着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吧。正想下去却被教官略带凶恶的语气叫住“1号,你去哪,继续!”
半个脚下了场子的我愣是被喊得愣了一愣,苦笑着挪回了场子里,经过上一场的比赛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了这些折腾。
“行吧,死就死吧!”闭上眼猛吸一口气,转身,睁开,心想教官你是不是搞错了,面前这个高个子,不不不,大个子一米八的壮汉我怎么玩,死马当活马医啊,至少不是之前那个小人儿摔疼不心疼下手狠点没事。
站到比赛场中央,教官喊开始,大个子一手扣在我的脑门上包住了我大半个脑壳,这要是生死战可就可以直接捏碎了,不过大个子也没弄死我的意思,让我瞬间宽心了点。不顾头上的危险一手抓住了头顶上的巨掌,下盘一跨,上身一转,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硬生生把一米八的壮汉摔了出去,教官、大家以及师父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师父,这个我记忆中的师父是谁?为什么我会自动自觉的设定为师父脱脑而出?我的动作又是哪学来的,大家都给予我异样的眼光,那就应该不是在这里学到的东西,难道是在那个石板睁眼的那一刻遗忘了所有事情的现在的我从异世界带来的技巧吗,一堆问题接踵而至刹那间挤满了我的小脑壳,
“不行了不行了,不想了还不行,就好好按着剧情走总可以吧。”
之后的每一次训练中,我身边或不远处都有一个”师父“在那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师父怎么就这么闲天天看着我一个人,难道我长得很好看吗,不过好处倒是每一次比赛竞技受伤昏迷时迷迷糊糊地会有人给我上药疗伤,虽然每次清晨当我醒来时什么人都见不到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温度的。
我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他们叫我一号,我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也记不住他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春秋,落了多少次雪,我从来没有出过外面,对这个异世界的外头有了一种憧憬,记忆也从来没有恢复过对于记忆中的事情也一直保有着好奇心。虽然没有记忆,但每日晨时起来洗漱看着屋外捧着点心已等候了一段时间的师父,略略心疼的吃着他给我带来的早点。这么多年雨雪不改,随后便会领着我前往训练场训练,一直到晚间用膳时才又重新见到师父在那远远的候着。
我依旧是不记得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会等我起身拿着好吃的东西看着我,为我疗伤保我性命,他从未开口和我说过一个字,自然我也不会记住他的声音了。记忆里,师父就是一副清瘦的身板略带忧伤的眼眸,但是总是能看清楚眼睛,却看不清楚模样。
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不知不觉的我就长大成人了,在无数的成功与伤痕中爬了上来,无数的号码成了历史而我作为一号稳稳的屹立在这个吃人的训练场中,这个功劳也有师父的一份。
成人礼这天我被告知,只要成为了冠军就可以离开这里,不需要杀人只需要打败他们你就可以离开。对于这个消息我兴奋极了彻夜难眠期待着明天的比赛,但又开始疑惑不知道师父是不是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天师父依旧在门外等着我领我去武台,在这一天内我打赢了所有的人,但这一天里我也没有见到风雨不改在旁守着的师父。赢下全部人的时候我也已经是全身残废衣不蔽体的躺在比赛场上了。突然一道身影下来褪去了自己的衣裳裹在我身上自动自觉的就成了一件玲珑华服,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使用法术,我以为这个世界都是靠力量的,可能他比较特殊吧。
回过神来,师父已经搂着瘫痪的我给我疗伤了,这才注意到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从未见过的漂亮衣服,上面银线沟壑、金丝铺底、鎏金做领、异石镶边,虽然一切的铺陈远看都是银色的并无异于其他,但近看才能知晓上面材料及那一副双龙盘凤,凤在其中双龙于左右攀缠在上下,一头向着凤冠,一头怒视凤尾。凤在其中似是挣扎,又似高贵的王。师父的等级从衣服中看出应该不低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护我周全。
看得太入神了以至于伤好了也没有发现,师父便放下我离开了。片刻休息之后,教官过来下达了最后一个任务,便是杀了师父,杀了他就可以自由了就可以出去外面了。是不是所有的剧情都是这样的,我的脑内一片空白,无所适从。这个跳脱的想法也让我愣了一愣,剧情是什么。
远远的那个人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只余了一件衣衫显得尤其单薄。他似乎一件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他似乎和我说了点什么。看着师父一步停一步走的接近我,我心里有个念头,自杀!就这样成全我的师父吧。在我挥起衣袖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这是十几年里用来检测送给我的饭菜用的。是啊,我心里有师父但我不信任他,大概是因为怎么都看不透他吧,并且这里也不是什么适合神仙眷侣生活的地方,这是一个吃人的城,城里养着一群用来娱乐的玩具,城外或许也不是向往的地方而是堆满了坏掉的玩具的垃圾场。
当一号用银针刺进身体里的那一刻,梦却醒了,可能一号已经死了,所以整个故事也就结束了。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模样,甚至最后一句话也听不到记不住他的声音。或许后续里他自我了断成全了一号,或许他们杀出重围再也没有那个吃人的训练场,但是那个规矩的他怕是......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当梦境醒来的时候,青禾熟练的在床边摸索着手机,翻了个正身把梦境里的场景回忆了一次,一点一滴都不敢放过全都记载了手机便签里,或许经过千锤百炼这日后会成为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一晚上会有多少个人在同时做梦,但是会有多少个人记得或者有想要记下梦境的故事。多少个梦境我们都看不清里面的角色的模样,但是在梦醒之后,我们总是会感受到这些温柔似曾相识自动自觉的代入相关人物,而这些代入的人物,往往就是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只是有些人的梦境里给自己一个好的结局,而一号的梦境里依旧是绕不过去而已。
青禾记下过很多的梦,有时候夜里被噩梦吓醒还要强迫自己去记下这个噩梦,不过有的时候也是个美梦重新回想一遍会尤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