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很快就过去了,他也该返校了,走之前来学校看望慰问复读的同学,我很欣喜,但也只是远远的望他一眼,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都心领神会,然后各忙各的。这半年期间,他果真没有再给我写信,也没有打扰我,但是每次都会去跟班主任询问我们这些复读的同学的成绩,有意无意之间重点询问我的,当然,这些也是高考完以后我才知道的。还有那么一次,我月考没考好,忍不住拨通了他宿舍电话,电话是他室友接的,问我是谁?我犹豫间,竟脱口而出我是他女朋友。后来才知道这一说让他付出了一个月的伙食费被接电话的伙计绰来请大家吃饭,也让他欢呼雀跃了几天。
临近高考的时候,我几乎要神经衰弱,后脑勺一直疼,紧张到不敢拿起书,拿起书就开始掉眼泪,因为我发现我只认识字,无法理解句子的意思,更遑论做题了!没有人开导,也不敢跟老师说,成日了担心自己会比去年考的更惨而无颜面对父母。按照学校的惯例,高考前一个月老师基本已经停课让学生自己复盘和放松,也不鼓励大家继续题海战术。对于我来说,这个月简直像是在炼狱里煎熬。现在想想,如果时间再长一点,或许我已经疯了,成日里的失眠也让我像鬼一样魂不附体。爷爷把他的小灵通借给我用,让我可以多联系父母同学,放松心情考个好成绩。就连从来都不关心我的父母也在高考前几天买个鸽子炖了天麻来给我补身体。我吃不下,看见他们就开始掉眼泪,泣不成声,父亲骂我没用,带我去爷爷那里给我做头部按摩,头依然痛到爆炸,没有人能理解,也不敢告诉他,自己硬扛着。
考前的那晚,仍然是彻夜未眠,与之前不同的是大脑很兴奋。我被分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小学。一大早便跟着带考的老师走路去考场,路上看看风景,做了必死的打算。接到老爸的电话,他说我是逃兵,临阵脱逃。我没有回应,心理却更平静了一些,出奇的平静。
考试正常发挥,除了考理综的时候监考老师一直接水而使得水桶咕噜噜响有点烦躁之外,没觉得有任何异常。我又打通了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后来我才知道他去野外30里拉练去了。
跟所有高考的学子一样,我们那天处于癫狂状态,扔书的、撕书的、喝酒的、打牌的、唱歌的、对答案的、争论不休的、嚎啕大哭的、哈哈大笑的,还有去网吧通宵打游戏的…人间百态尽在这方寸之间的教室里、走廊上等等上演着。我出奇的平静,跟着萧红,我的室友在宿舍里发呆,洗洗攒了一周的衣物。
所有的事情做完,也就午夜十二点多了,我仍然想给他打电话,试探性的拨了他的号码,居然响一声就接了!他劈头盖脸的很生气的说:“如果今晚没接到你的电话,我真的很生气!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我一阵狂喜,说:“我错了,我不是给你打了嘛。”接着询问我考的如何,我说“正常”,他也便不说什么,就说尽力便好,等着成绩出来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醉生梦死。跟着娟红以及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开始各家轮流住。偶尔回趟家,还被我爸送出去,让我多去和同学交流交流,多交朋友。我心想我一个女生,大半个月不回家他居然不担心我,还送我去镇上搭车去县城的同学家,这父爱也是有点奇葩了吧。
接下来,估分、填报志愿,按部就班。报考那天,他电话打给我,让我报考离他近一点的学校,最好是和他一个城市,比如湖大、中南呀什么的,我拒绝了,记得我原话是:“凭什么你在哪我就去哪呀,我偏不!”一方面是作为女孩子的矜持和执拗唱反调,另一方面可能我的成绩上湖大中南我还有点担心,只能报了一个合肥的211保底,避免没录上被调剂的被动。在选择专业方面,现在想想真是脑子进水,姨妈问我将来想干点啥?这个问题我居然从小到大都没有思考过,我一直思考的是如何提高分数,却不知最后还是要落实到工作上来。现在想想,这样的教育真的失败,以至于还在吃角色认同感的亏。不过这或许不是教育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那些北大、清华、华科同学们都混的挺好的,有的现在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他们对自己的角色和将来还是打算的挺好的,这应该就是我个人狭隘的问题了,怪不得教育。我回答姨妈:“我不当老师、不当医生!”现在想想也够傻的,我居然选择化学方面的专业,姨妈说:“高分子材料好就业,你就学这个吧!”然后,我一女生,居然学的高分子材料与工程专业,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准备直接断子绝孙不生娃娃了吧,至少每天穿着白大褂穿梭在工厂车间,绝对不是我最初的初衷吧,但那个时候我哪里懂的这好多,傻乎乎的瞎报呗,完全不知道所学专业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一生。如今想想,那会儿怎么不去问问班主任?姨妈是不是嫉妒我妈?她常年担任高三班主任,会这样建议一个女生报这种专业吗?他是嫉妒我妈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生的孩子比她的孩子读书好上一百倍吗?难说,也许,但我觉得关键问题还是在于自己不懂,也不知道多问问其他老师同学,乱作为吧!
就这样,我被合肥工业大学录取,开始了和他异地恋七年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