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在街上走,碰见一熟人。
2.回忆
3.晚上个老乡吃饭
徐印是一单位的小职员,二十七八岁。一日,他正在街上走,迎面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甚为脸熟,正思索间,那人也已到面前,两人面对面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于行”徐印惊呼。"徐印”那人亦惊呼。接着二人握手搂肩,表达不期而遇之喜。
原来二人是同乡又是同学,少小时交往甚密,初中时他们还在一个宿舍住过,只是上大学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后就联系少了,没想今日却在此处相遇。
"你在A城工作?"徐印问
"是呀!你也在A城工作?"于行也问
"是,我今年刚调过来的。你在A城几年了?听说你在B城?"徐印问。
“我03年来的,来到A城三年了。我在B城呆过一年,后来又来到A城。”于行答。
"这是贱内!”于行指着身旁一女子笑着说。
"噢一一幸会辛会"徐印忙和女子握手,并打量着说,"真漂亮!”
“你好!你好!一一谢谢,谢谢!"那女子笑语盈盈道。
“她也是我们老乡,县城的”于行在一边介绍说。
徐印看于行红光满面,衣着鲜丽,她身旁的所谓内人又漂亮依人,一看其日子过得不错。
他们站在路房聊了一阵,了解了一下各自的近况,记了各自的电话,因为都有事,于是约定周末好好聚聚。
于行是个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人也长得漂亮,上高中时,他学美术,后考到西北民族美院。徐印和他是初中同学,初中时二人在同一个班又是同桌,还在同一宿舍住,上高中时于行学美术,徐印学文化课,二人虽不在同一个班,但也经常在一起玩。于行第一年就考上了大学,徐印第一年没考上,又补习了一年,上了大学后,见面渐渐就少了。印象中于行是个很有个性很有趣味的人,很幽默,坏点子很多,疾恶如仇,有时很细腻,柔情似水,有时又很狂野,粗俗不堪。画画是个细心人干得事,他就能聚精会神,沉浸其中,而有时,和人言语不和,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初高中时,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时光,回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七八年过去了,没想今日却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在一陌生的城市遇见一故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徐印看于行衣冠楚楚,红光满面,肚子微腆,神姿昂扬,又有娇妻相伴,春风得意,想,这家伙一看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徐印边在路上走,边回忆关于于行的一些往事。边走边兀自笑。
这个周末,他们很快就又相聚了。
这个周末徐印刚要下班,就接到于行电话,说好好聚聚,并说了地点和时间。
和于行一起来的还有四个他们的同学。一个叫王亮,是一公务员。一个叫李国深,在一家企业上班,一个叫郑天琛在银行上班,一个叫王小宇,自已开工作室。他们虽都行业不同,但都是初高中时同学,又是老乡,很是亲切,共同话题也多,说话也毫无忌讳,所以几个人围在一起,说往事,谈经历,谈囧事,胡说八道,相互调侃,轻松惬意。他们在一家酒馆,划拳喝酒,一直到半夜,才摇摇晃晃各自回家。
之后,他们交往不断,闲了不是这个找那个,就是那个找这个,时不时地聚一聚。
徐印去过于行家几次。于行家很是典雅:家里布置着油画,书法,古玩,瓷器,奇石等,徐印总喜欢望望这个瞅瞅那个。于行穿着总是很绅士。徐印想,这从以前就是个流氓土匪,而今文质彬彬,变成个雅士了。他想起于行以前的情形,就忍不住微笑,于行总在他的微笑中,放下雅士架势,显出原形,然后他们就抽烟,喝茶,闲聊。不过,于行真能算一个艺术家,徐印想。
于行的妻子很漂亮,总是笑眯眯的。她是属于那种传统的女子,很矜持,很雅静。可以看出,夫妻二人关系很好。于行这个人能说会道,他看得书多,且记忆里好,说起话来引典经据典,头头是道,他那娴静的妻子总在一旁出神地望着。许印到于行家去,总是于行张罗着做饭,他妻子在一旁只打下手。于行总说:"他这妻子,其他方面还行,做饭可真不敢贡维。家常便饭还凑合,稍微做个像样的菜,她就拿不下来。做饭这东西需要灵性.....于行边做饭边说。他媳妇则在一旁略带羞郝地笑,很显然,她对丈夫的评判是认可的。不过有时她也会反驳一句,说:“就你有灵性,你这么有灵性的人怎么就找了个没灵性的吗?"于行一时被怼得无语,之后又慢腾腾地说,不是有一句话:我被爱情冲混了头!
于行做饭很在行,饭摆在桌上,总是色香味俱全,他总是很享受地望着,并总郑郑有词地很讲究地谈论各种食材的性质与搭配等问题。他家盛菜的盘子也很精致。饭做好盛上桌,于行先要点上一支烟,颇有成就感地望上一阵,他先看着大家吃,边谈论上一阵,才掐灭烟头吃将起来,并说他喜欢生活的仪式感。
徐印是于行家常客。徐印每次去于行家,于行总会送他几幅小画。
(二)
1.去吴画室,吴画大画的情景。
2,吴邀徐喝酒
3,醉酒
一日正是周末,徐印睡了个懒觉起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突然陷入一种无限的空虚中。平时上班特别忙,时常得加班,忙得连轴转,忙时特别期待周末,可平时忙碌惯了,一到周末休息下来,却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空虚感。他感觉自己对自己非常陌生,自己就像一台工作的机器,按照常规理智地处理着各种事务。好像自己就是一团灌注在一个躯壳里的一个变幻不定的躁动不安的寻找出口的气流。他来到窗前,看窗外绿叶婆娑,看一些人影在马路上穿过,看天上飘着些絮状的白云,他的心在那一刻才感到清静下来。"我干些什么呢?"他想。他突然想到好久没有和于行联系了,不知这人在做些什么。于是他决定到于行那里去转转。
他给于行打了电话。
"喂一一在干嘛呢?”他说。
“噢,徐印呀!"于行应道,“我在画画。”
“画画?方便吗,到你那去逛逛?”徐印问。
" 方便。你来吧。我在画室,你过来了打电话就行"于行说。
于行家在城市南效。他住的房子是单位的集资房,在校园内。他们学校是这些年进行了扩建,并在进一步扩建当中,进了校园给人一种清新粗砺之感。树木都是近几年新移栽的树杆,看是刚刚扎下根来吐出新枝。路上铺满了石子,显然是等待后期硬化。校园里人影寥落,徐印才想起此刻正是暑假期间,师生应都离校了,怪不得如此冷清。
徐印不知道于行的画室在哪栋楼上,于是给于行打了电话。最后他费了好大颈才找到于行画室所在。
徐印进了于行说的那栋楼,楼内空无一人。明丽的阳光照进楼内,楼内很是明亮。这栋楼很庞大,楼道幽长,徐印从楼道走过,脚步声如空谷足音,在整栋楼里传荡。
于行在五楼。他打开门时徐印几乎认不出他来:他头发极长,目光幽深,穿着牛仔服,衣服腌臜。
“进来,进来”他说。
“你咋变成个野人了!”徐印说。
“画画呢,画画就这样子!”于行说。
徐印进了画室,看到他的画室挂满了画,蔚为壮观。一面墙上正画着一幅巨画,画布和墙面一样大,画的是片胡杨林,色彩绚烂。画看似没有画完,墙下放两条高低不同的长条橙,一旁放着颜料。
徐印出神地望着。
“我最近就忙着画这幅画!快画完了!”于行说。
画室简直就是色彩的世界,绚丽斑爛。徐印还是第一次来到于行的画室。看完一面墙上的巨画后,他顺着其他墙面好奇地观看其他墙面上的画。其他墙面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小画。于行的画室很大。画室一边的地板上铺着褥子,被子没叠,很随意地撇于一旁。画室一角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物品凌乱。于行边收拾着桌上物品,边解说徐印注视着的画作是在何时何地在什么情况下画的。 门口放着垃圾桶,垃圾桶周围堆满了垃圾,多是些方便面桶。
“你平时在这儿睡吗,还在这里铺了床?”徐印望着一边地上的床铺说。
“我在这儿快睡了一个月了,自从开始画这幅画以来,我一直在这儿睡,掐指一算,快一月了,一月以来,真不知时光为何物!”于行感叹说。
于行在凌乱的桌上收拾出一片空档,摆上茶具,烧了壶开水,泡了壶茶。他们边喝茶边聊起闲天来。
他们正对面墙上就是那幅快完工的胡扬巨画,远望色泽绚丽,波光粼粼,望之如临其境。
“你这是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徐印说。
“没有画好!画出来的效果不是自己心里所要的那个效果!”于行凝神望着对面的画,并没接他的话。那眼神就像一个父亲望着自己的柔弱的孩子:充满了爱与忧虑。
“你这天天呆在画室,在这里吃,这里睡,不问世事,让老婆独守空房,就不怕跟人乱跑”徐印打趣说。
“老婆一放假就回老家了。女人一一人家要跟上别人乱跑,即便你天天睡在旁边她也照样跑,你以为天天睡在身边人家就不跑。”于行说。
“楼上就你一个人吗,我上来时连个人影也不见。”徐印问。
“没人,就我一个。这个楼平时锁着,今天你来,我才下去打开了楼门。”于行说。
于行显得很沉静。目光沉静而悠远。那显然是长期没有照日光,长时间的专注而行成的。他的头发很长,并时不时甩一甩落在前额的头发,或不时用手掠一掠。他们说话的当了,他总不时朝对面墙上他的大作出神地望一阵儿。他既没有快完成时的欣喜,也没有因某处不太满意的产生的遗憾。只是专注地凝望着。显然他的心思还在他的画作上。他时不时地中断他们的谈话,径直跑到他的画作前望一望,然后兀自咕哝着,这个地方再这么处理一下。
“你这个画这么大,移动都不方便,将来在哪挂?”徐印问。
“这是给单位图书馆画的,我们那边刚建起一栋图书馆,需要一些画,这是单位交待给我的任务。”于行说。
"你来我非常高兴,自从学校放了假,我就着手画这幅画,快一月了都没出门,也没见个人,今天你突然冒出来,感觉贵亲切的,才意识到自己长长的寂寞。”于行接着说。他的脸上舒展出了笑容,他点着支烟,斜倚在椅子上,脸上是辛勤劳动后满足的雍容的神采。
“你是没见人而寂寞,而我是天天和人打交道,也打得贵寂寞”徐印说。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快中午时,于行建议到外面找个地方去吃饭,并喝点小酒,而徐印说他比较累,不想到外边吃。知道于行批了一箱方便面,便说泡一包方便面吃了算了。于是二人各泡了一碗方便面。吃了面后,徐印叫于行画他未完工的画去,自己想躺会儿。于是,于行画他的画去了,徐印则躺在于行的地铺上休息。地铺上胡乱地放着几本书,徐印随手拿过来翻着,翻着翻着没想睡着了,一觉醒来夜幕已降临,且发现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他就告别了徐印,迷迷糊糊回去了。梦
走时,于行送给徐印一幅画,徐印说:“谢谢,谢谢!”并将画端到眼前说:"你这画的是什么?我咋看不来,你给我送的是不是你画坏的?”于行说:“我以为你睡糊涂了,原来你也清醒着,我怎会给你送画坏的,画要放远了看,哪像你将眼凑到跟前。”徐印心里嘀咕:"这画近看怎么就像一坨一坨坑坑洼洼的泥巴,那像他画室里挂得那般好看。"嘴里说:"是吗"。他又将画拿远了看,果然看出一棵树的形状来。
于行的画在半个月后画完了。一日,徐印还没下班,于行打来电话说:"我在你们单位附近,下班了过来我们下午一起吃个饭。"
徐印下班后就去找于行。那是个周末,街上人格外多,夏日昼长,六点多时街上阳光依然灿烂,行行色色的人来来往往。徐印找见于行时,于行在大街一边的台阶上坐着。大街一边是一座宏伟的写字楼,写字楼台阶很高,高出街面两米的样子,徐印看见于行时,于行正在那台街中间坐着,他两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端直坐着,出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一只老鸟立在树头,俯视下界情形,头时不时左右摆一下。徐印走过去从背后拍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你傻呆呆地坐在这儿望啥哩"徐印笑着说。
"我在等你一一坐下,坐下一一这儿凉快凉快!"于行说。
“你在瞅女人吧!还等我!"徐印说着,边也蹲身坐在于行旁边。
“哎呀,我好久没出来了,你上次见的那幅画刚画完,今天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觉得世界真美好!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呀!"于行挺着身子,指着下面的街面上的人群说。
“那幅画我上次去不是快完成了吗,这又半个月了,难道才完成?"徐印问
"你上次来时大样子才完成,最近我"雕琢”了一凡,艺术起于细微,哪那么容易!”于行答。他说雕琢二字时声音压得很重。
"看样子你真是憋坏了,大街有什么好看的。你还看得投入得"徐印坐下说。
"唉,你错了。你看这来来往往的人,挑不出两个相同的,每个人他们的长相,穿着,神态,气质都是完全不同的,都是上帝的艺术品。你看,你看,那个光头,那个头光得神气不神气,就是额头那儿不太圆,如果这个地方再饱满一些,就更好看了。唉,真是选化弄人呀!”他边在街上指,边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做上隆的动作。好像自己就是上帝,觉得他的那个艺术品有所缺憾,恨不得立马上去将那人脑袋瘪处隆圆了。
“你看这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步态安闲,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志得意满之人;有的左顾右盼,目光贼溜,一看就是那种善于尖钻营的人;有的行色匆匆,眉头深锁,一看就是穷涩寒苦之人;有的衣冠楚楚,目光飘移,一看就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唉,世界之大,万物纷繁呀!”
于行头发很长,但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整理,他的脸不再像上次见他时胡子拉茬,很白净,看起来文质彬彬。那脸在成年人的轮廓上呈现出孩童般的认真,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徐印觉得好笑。
“走,吃饭走,再不要感叹万物纷繁了!"徐印说。
于行站起来,用手往后捊了捋他的长发,然后迈着六亲不认步伐从台阶上下来,他姿态昂扬,似乎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流只是一阵风而已。
于行还邀了元小军和张望之, 那天晚上,于行酒喝得烂醉如泥。
他将大家邀到一小酒馆。那酒馆酿着很多种酒,什么竹叶青,女儿红.....于行好酒,其他人在酒场上能不喝则不喝,推推赖赖,而他从不赖酒,从不要人催。他们几个人猜拳饮酒,争争吵吵,喧哗得似乎屋顶都要被掀翻了,而于行不会猜拳,只笑眯眯望着,轮到他时只碰几杯,他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享受的样子,也不管别人喝了还是没喝。别人争吵的当儿,他时不时就自酌自饮起来。
那天于行喝醉了。
徐印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
徐印半夜醒来,听见有人说话,侧耳一听,是于行房那房间传来的,他不知于行在干什么,于是推门进去,看见他盘腿坐在床上,一个人不停地说叼,就像和人在争论,身子摇来晃去,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指指点点。徐印望着好笑,说:“你在干嘛呢?在和上帝对话吗?”
于行没有回答,只拧过头来。徐印看他脸色苍白,目光幽深,面带怒容,感觉那面容很是陌生,就没再搭理拉上门出来了。
(三)
2.徐印借调期满回去了,忙着买房,结婚,生子。于行上研究生。
3,几年后再次见到于行,骂骂咧咧。职称没评上,论文,骂别人不配。
酒场上骂元小军。送到他家,老婆不让进门。
4,表现他的滑稽。元小军说骂他们校长,你配挂我的画。到于行家去要几幅画,却发现他没画过画。他骂老婆,埋怨这埋怨那。
这徐印是被借调到s城工作,转眼一眼,借调期满,他又回到原来的县城工作。期间,他和于行联系过,于行说他们学校要专升本,呼吁教师提高自已的学历,他响应学校号召,正在认真学习,准备考研。徐印以为他只调侃自己,没想后来于行真考上了研究生。几年里徐印谈对象,买房,结婚,生子,忙得焦头烂额,因和于行不在同一条道上,也不生同一个地方,生活交集少,联系也少了。
转眼四五年过去了。后来徐印调到了s城工作。一日闲来无事,想起和于行好久没联系了,不知他在哪里,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喂,于行,你在哪里?在s城吗?”徐印拨通了电话说。
“在。"于行说。电话里于行声音低沉,懒洋洋的像刚睡醒的样子。
"我也在s城,好久没见你了,到你哪儿转转。”徐印说。
"好,那你来吧。”于行说。
徐印来到于行的学校,发现那学校变了模样,以前,学校大门非常简约,给人开放辽远之感,现在却围起了墙,门像一栋两层的楼,笨重粗俗,给人沉重压抑之感。进了校园,发现楼比以前多了,也没有了以前的空阔清新之感。于行电话里没说他在家还是在画室,所以他又给于行拨了电话。
“你在家还是画室?”
"你到了吗一一那你进了门一直朝前走,然后石侧有一栋楼,上面标着"图书馆"三字,你到三楼来。"
徐印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标图书馆的楼。
那是一栋很高大的楼。楼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学校的中心,楼前树着一杆国旗。那楼基座有三层台阶,往上爬时,人感觉变小了。上到三楼,徐印被一幅巨大的油画吸引了,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前几年于行在画室画的那幅画。三楼非常宽阔,楼道四通八达,徐印不知从哪头走,又给于行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于行就在楼道一侧出现了。他先将额头的长发向一侧一甩,然后迈着八字步过来。
“唉呀,好久不见了。几年不见,真是士别三日,更当刮目相看。如今都变成清华的研究生了!”
“哪里哪里!就荒废了几年时光么!”于行说。
于行看起来有些消沉,不像前些年那样意气风发。
“你怎么突然到s城了?真是好几年不见了!"
“我前断时间调到酒泉了!"徐印说。
"那好,这我们就可长来往了!真是一件喜事!”
徐印跟着于行过去,穿过了好几个空间,有阅览室,书法室,国画室,自习室等,每个空间都是用典雅的木板隔出来的,徐印跟着于行出出进进,然后一连进入几个油画油画空间,最后一个是于行的。于行环顾四周,墙上挂的都是于行的油画作品,有他见过的,有他没见过的。
“这是你的画室吗?”徐印问。
"是一一人家让我负责三楼的这一摊子东西,唉一一平时也没人来。"于行断断续续地说。
“这儿怪幽深的,一个空间套一个空间,和迷宫一样,还真不好找,你如果不出来,我还找不见。"
画室靠墙的一侧摆着一张桌子,几个椅子,桌子上配有电脑。最后面的一张椅子后面打着地铺。
徐印在桌子一侧坐下,望着地铺说:"你还在这儿打了个地铺,你这好呀,一看就是觉睡起来,一起身就可坐在椅子上办公了,一点功夫都不耽误。"
于行说:"在这儿打个地铺方便,有时候晚上喝几杯酒回来,我就到这儿来了,谁也不打扰。我有一把楼门的钥匙,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我们家的个媳妇子,不知更年期到了还是怎么的,叼叼地烦得很!睡在这儿,八面来风,能更好地体味人生的况味一一你来的时候我正看个动画片,这个动画片拍得真的好……"说着他爬到桌子上把电脑暂停的画面点开了又深情地又望一眼,之后关了电脑。并回味地说:“你看这上面的马,屁股圆圆的,尾巴短短的,太好看!”
电脑在桌子的一侧,徐印也望见了那电脑的画面,确实正放着动画片,那上面的马憨憨的,屁股又大又圆,腿很短,尾巴像猪尾巴一样,短短一截。徐印觉得好笑,心想:“这人一一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一一竟然还看动画片,还一本正经地看得那么投入!"
"那个马怎么看起来一点不协调,怪怪的,不过屁股又大又圆,怪牲感!"徐印开玩笑说。
“你这个老色鬼,这是吸取了唐三彩的风格,你咋就看到性感了!唉,你这人没救了,看个马都能想到性事上来!"于行说。
关了电脑后,于行忙着给徐印倒水泡茶。
于行看起来有些萎靡。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他的画室有两个出口,没有顶,感觉冷冷清清。他们坐着聊了一会,徐印提议到外面吃个饭,并叫几个人聚一聚,于是他们就出去了。路上,于行给他妻子打了电话,说是晚上和徐印一起吃饭,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徐印在一旁打趣说,哟,现在乖得很,什么事都给老婆汇报!于行说,那咋办,在一起生活么,该履行的手续还得履行。
到校门口,徐印说起门来,说:"你们的校门怎么弄成这样了,像个两层的门店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于行说:“你说门店就对了,现在的领导都是商人,他们捣买权力,捣买名誉,谋取利益,那二楼上就是一些商铺!你看二楼做生意,楼下弄成个方框框供人出入,两侧也是门店,你看多实惠。"
“这学校面积这么大,还缺建门店的地方吗?"
“可能这儿风水好,更能赚钱么!据说这个校门花了两个亿!”
他们边走边聊。于行学校附近是效区,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于是他们打的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小酒馆。他们叫了郑天琛和元小军还有王秉升几个人。
于行在他画室时有些沉郁,有些心神不安的样子,出了校门便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好像那些笑料一直埋臧在他肚子里,终于有了了吐露的曙光。于行一路上给徐印讲他在北京上研究生的奇闻逸事。于行说起话来非常搞笑,他在谈论人的时候,总是描述得非常形象,就像他回到了当时的情景,那人就在他面前。
“郑天琛你别看那家伙戴着个眼镜,文质彬彬,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着实闷骚,他前面到殷达乡镇府下乡驻队,勾搭人家乡村妇女,一日到人家家里正要行苟且之事,人家丈夫突然出现,老郑双手捂着那活无处可躲,人家既是拍照又是录音,该有的都有了之后,就向他要精神损失费。逼得老郑狼狈不堪,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们打电话约了郑天琛之后,于行说。
“人家两口子合起给他上的套?”徐印急切地问。
“可不是!咱们的老郑同志可能看上了乡村女人朴实的味道了,没想乡村涝巴不大,水却挺深,他一下栽到里头了!"于行边说,边嘿嘿地笑。
"这种事你们咋知道的?”徐印问。
“老郑自己说的,不信过会儿见了老郑你自己问。"于行说。
他们到了酒馆,等这个,等那个,最后人都到齐了:徐印,于行,郑天琛,元小军,王秉升,共五人。几人好久未聚,相见甚欢。他们点了菜,开了酒,觥筹交错,聊见闻,谈人生,相互祝愿,相互调侃,笑语喧天,其乐融融。
淡笑间,徐印问郑天琛:“老郑,据说你摊上事了。"
郑天琛听到这话,咬着牙,裂开嘴,摇了摇头说:"我陷入了无底深渊!"
"怎么,那男人一直要挟你吗?"元小军问。
“那狗日的每个月给我打电话,我每个月给人家上供1000元。"郑天琛呲着嘴说。
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人家这是细水长流的策略。我们每个月都还房贷,你却每月都还嫖货。
"你打算给人家一直上供吗?你这个风嫖的!人家的个毛估计没见着,还得每月上交嫖资,”于行捂着嘴哈哈笑。
"你们都帮我想想办法。我快被逼疯了!你们再就不要嘲笑我了!"
"我看你还是按时交吧,这可时时提醒你管好下半身!不然的话,你又四处乱搞!"元小军说。
于行酒喝得有些多,喝着喝着和元小军吵起架来,原来元小军说过两天到于行画室拿两幅画。于行拒绝说,你再到我画室少来,你拿的够多了。元小军说,你画那么多的画,挂在墙上光落灰尘,还不如我拿上去送个人情。结果一句话惹脑了于行,于行指着元小军的鼻子就骂,你就是个死不要脸,厚颜无耻。元小军说,不给就不给,就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所以酒喝到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于行喝醉了。他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因为和郑天琛是一路,所以大家让郑天琛负责送他回家,然后就散了。
第二天,徐印正在上班,于行的老婆杨彬彬突然打来打话。
“你好,徐印!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见于行了吗?昨晚你们是不是在一起。"扬彬彬问。
"昨晚我们在一起吃了个饭,晚上喝完酒是郑天琛送他回家的。他没回去吗?"徐印问。
“昨晚他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昨天晚上他喝完酒好像坐着出租回来,学校门卫没让出租进,他把人家学校的折叠门给人家几脚踏坏了,今天人家学校领导找他还找不见,电话打我这儿!我就问一下你见他了没?"杨彬彬说。
"昨天晚上喝完酒,因为和郑天琛是一路,所以是郑天琛送他回家的,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给郑天琛打个电话问问,看他知不知道,完了我给你回电。"徐印说。
徐印挂了杨杉彬的电话就拨通了郑天琛的电话。
“老郑,于行老婆打电话找于行哩,昨晚喝完酒不是你送的他们,你送哪了?听他老婆说,怎么把人家学校的门踏坏了,什么情况。"徐印问。
"昨晚他喝得路都走不成了,我们打了个的到校门口,他们的那校园大得很,校门离他家路很长,我给门房说有人喝醉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出租车进去,说了半天门卫还是不让进,于行从车上下来,把人家门卫捣了两拳,又把校门给人家几脚踏坏了。不让进没办法,出租车又把他拉到一宾馆住下了。昨晚把我整了个费劲!"郑天琛说。
“不让进就算了,踏人家校门干啥?哪个宾馆,我给他老婆回一声。"
“那屄就是个土韭,酒颈上来拉都拉不住。好像叫个福丽华宾馆。"郑天琛说。
徐印回头就将徐印所住宾馆名告诉了他老婆。
他没想叫于行出来吃个饭,喝了个酒,却发生了这种事。
(四)
原来徐印这两年日子过得并不如意。他本小有才华,工作生活较为顺利,前几年小日子也算过的滋润。他热爱自己的艺术专业,且通过努力,考上了研究生,生活可谓蒸蒸日上。可物极从反,就在他生活滋润,专业艺术提升的同时,傲慢之心也在慢慢滋长。他因长期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渐渐有点脱离现实。研究生毕业之后回到原单位,行为做事和现实职场生活有些格格不入。他原本自命不凡,可发现自己总是受到无情的冷落。自己的同龄同事一个个升职的升职,进职称的进职称,而自己却原地踏步。他发现在自己眼里甚为神圣的艺术,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他发现世人只注重实际利益,在他们眼里,艺术是亳无用处的。他是学美术的,可学校并未让他上美术课,学校的说法是上课的老师已经够了,美术老师多余了,这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让他这清华大学的研究生竟变成了个打杂的。所以他自从上完研究生回到单位,情绪一直很低落。
这徐印的妻子原是徐印的小粉丝,以前对徐印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这几年,她思想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唯徐印马首是瞻,且生出很多报怨。他们周围的人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换房买车,日子蒸蒸日上,而他们却原地沓步,加上孩子长大,报这班报那班买这保险买那保险的,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开销越来越多。徐印上研究生本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而徐印却从不以钱为意,不太善于经营,所以生活有些捉襟见肘,他妻子常常埋怨。时下人情多是趋炎附势,圆滑世故,一切都有了利益,而徐印却自命清高,倔强顽固,意气用事,生活在自己的观念的世界里,所以和妻子渐渐地话不投机起来。当他再高谈阔论时,妻子不再是曾经的崇拜的眼神,总是不耐烦地投以鄙夷的目光,并说他就是个不通时务的书呆子。徐印自尊心受到很大的伤害,交流也越总是话不投机。徐印也并非因妻子的刺激而幡然醒悟,只认为世风日下,连她妻子也不能理解他,变得如此势利。这让他非常伤心,但他没想着改变,心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依然我行我素,保持一种愤世嫉俗的姿态。
这徐印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沉重和庞大。一束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墙上照出一大片刺眼的光。他依稀记起昨晚的事来,心里很是消沉。他慢腾腾起来,中午时分晃晃荡荡回到了家中。
上次和妻子是因为什么吵架自已都已想不起来了,总之家里非常沉闷和冷淡,他们各行其是,互不搭理。饭也是各做各的,妻子只做她和儿子的,他自己做自己的。他进屋后看见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就坐在沙发上准备烧壶水泡茶喝。这时儿子过来说,爸爸,妈妈说你们单位领导早晨打电话找你,电话打到她手机上了。徐印应承了一声。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就寻找充电器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