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陆上的第一雄城。
百年的风雨沧桑,依然屹立不倒,经久的繁华吸引着各地的人来到这,盛世长安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燥热时节,这场雨来的恰好,整个世界朦朦胧胧,千万条细丝,悄悄无声的飘落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温暖的气息,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正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内最华丽的地方是哪里?城内的每个人都会抬头望向北面,就是那!主宰半个东方大陆的人就住在哪,此时皇宫的大明湖中荷叶摇曳,细雨落入泛起点点涟漪。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坐在湖心亭中,眉头紧皱,从盆中掏出一把饵料,丢向栏外湖中,无数的锦鲤跃出湖面,看着这番沸腾的景象,对着背后人说道“大唐建朝近七百年,科举史上常科七次全部中榜的人记载中有十二位,其中的七位成了史上的重臣,最近的一位更是前朝宰相,剩下的不是病死就是犯下了罪,但全都是身怀大才之人,而你是第十三个。”
她缓缓转身打量着亭中的男子,后者尴尬一笑,眼神示意着无辜,只是心中十分无奈,前朝宰相都被您给抄家了,这样说未免忒不是个事了,不过,当看见这位被世人议论各有说辞的女王时,还是吃了一惊,那眼神优雅,娴静,双眼清澈明亮,像是俏丽的西域女子,更有一股孤傲不羁的野性,如同一团火,她是最璀璨的光华结晶。
略微失神的狄仁杰心中一颤,恭敬的说道:“女皇谬赞,读过几年书,自然不敢与前贤们相提并论。
女王陛下走到狄仁杰身前,表情十分不耐这番说辞,眉眼如丝,枚色的小嘴微微张着,那娉婷婉约的风姿离狄仁杰的面庞越拉越近,他梗咽下一口吐沫,稍显暧昧的气氛顿时令这位的脸瞬间红透了。
狄仁杰知道这对某人来说只是游戏,就像猫抓到的老鼠都会嬉戏一下,玩累了再享用这顿大餐,不再去看那勾人的眼神,撇过头去但是仍能够感受得到芬芳的气息。
女皇见到其不再注意自己,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情,哼了一声,退回脚步不再调戏这个小子,但莫名其妙的是她居然还有些怒意。再次面无表情变回了那个孤傲的女皇。
狄仁杰如释重负,感慨这位大人物居然做这么离谱的事,一年的潦倒,穿过了半个大陆,见到的越多,他就更加否定这个世界,当十年前他给一位流浪的老头递了一碗水时,那位老人问他“那娃,你是否想学纵横之术?”
看着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后者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饼,犹豫了下,心想这老头真不实在,莫非看中自己手中的烧饼,不过还是掰下一半递给身前的老人,“我不知道什么纵啊,横啊,我只知道饿的滋味不好受。”看见递向眼前的半块饼,老人愕然良久,终于恍然,老人接过,低头吃着,发现这饼的很硬,在口中变为干涩的渣子,不喝水很难咽下去,他抬起头来,把身前的水碗递给少年面前,说道;“那机关术你学不学?”
少年似乎没有想到老人还问自己这无聊的问题,不由怔了怔,然后摇头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听到这句话,老人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说道:“小家伙,那你需要什么?”
少年转头看了眼身边的老人,嘿嘿道;“我需要能吃上一顿饱饭,也需要一床棉被,还需要换一身衣服!”
老人站起身伸了伸腰,苦涩的道;“嗯,可以,但还不够。”
“那就吃天下最美的佳肴,住最宏伟的宫殿,衣服。”
他的声音明亮坚定,就好像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一样。
老人此时已经吃完了,他捡起落在衣服上的碎粒,一粒一粒的放进嘴里,回味着口中的干涩,微笑说道;“还差一点。”
少年忽然安静。
他盯着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缓声说道;“需要一个道理,需要一个世道,需要好人不被欺辱,需要恶人受到惩罚,需要我父母带我回家,但不可能了,他们已经死了。”
······话音落处,道路上的风沙弥漫,丝丝凉意下少年紧了紧满是补缀但还是缺了几块的衣服。
秋风渐盛。
老人感觉到了风沙打到身上确实很不舒服,确实,这个季节睡在路上是该用棉被。也感觉到了他的想法,喃喃说道;“正明法,陈以刑,使强不凌弱,众不暴寡。”
少年读过几年私塾,大概明白老人的几句话,听着这话,强行忍着笑意,说道;“是啊,这您老能教吗!”
“教不了,这是思想,需要人去做,有能力去实现它。”
老人看着抬着头的少年,轻轻叹息一声,“我大概明白你所经历的这些痛苦,家族成为皇室争斗的利益品,得罪了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想的很好,只要在这座城中不死,终有一天会出头,然后解决这些年的怨恨,但如果每天生活在自己的希望中,那结束时必然是绝望吧。”老人轻拍少年僵硬的肩膀,微笑安慰道;“虽然很难,难道如做梦。”
少年本以为遇见一个疯老头,打趣他几句,没想到对自己的遭遇一清二楚,他此时的心情有些糟糕,声音低沉的问道“你是谁,”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你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
“·····我知道很多事,”
“你想做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我想看看真正的治国者,以法为重的世界是什么样。”
“我凭什么信你?”
老人露出一丝笑意,没在意少年会的眼神,转身望向街道远处的方向。
少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老人背后顿时面无血色。环视四周,几十个身影奔赴而来。
“终是被发现了!。”看情形,是逃不掉了。少年颤声道;“您老快走吧,他们只为我而来,要是走的快些,也许连累不到你,若是他们不依不饶,你就实话实说,不行就对着我的尸首揣上几脚,他们要是没为难您,就帮忙给我找个干净的地方埋了,他们要是不放过你,你老活这么大岁数也值了,也别太怨我,至少当了个饱死鬼。
老人一脸错愕,低头看着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哭起来的孩子,听着伤心的话,他抬手放在少年头上,“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确实活的有点长了,所以不咋么怕死,你啊,太小怕死不丢人,所以,······你会活着。”
老人没有说不会死,说的是你会活,显得非常随意,却代表了对这件事的肯定。
抬起头看向四周持刀冲过来的黑影,放声道:“需要一个道理!”
说完这句话后,异象骤起。
所有人都停下了向前的架势,身体突然沉重,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强烈的压迫感使他们无法站立,只能柱刀硬扛着。
“需要一个世道!”
砰,一把把刀应声断裂,一口口鲜血洒出,身上犹如受到猛烈的撞击,再也没有一个人站着。
几乎都趴在地上沉重的喘息,说不出一句话。
老人凝视着少年的脸庞,轻轻说道:
“需要好人不受欺辱,需要坏人受到惩罚。”
“需要已故之人得到安息。”
少年呆呆的站在老人身边,然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从他的父母死后,这是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老人抬起手帮他擦掉眼泪,然后牵起少年的手,向外走去,“跟我走吧。教你直道看到那个世界的样子,”
一个老人一个少年,穿过街道,穿过到地的人群,地上躺着的人惊恐的看着那个身影,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更没有那个能力,老人没有要他们的命,只不过任务失败,谁会知道回去后会受到那些大人物们怎样的惩罚。
街头处,少年紧紧攥着老人的手,茫然的问道:“我们怎么办。”
“离开这里。”
“去哪?”
老人站住,慈祥着对着少年笑笑,抬头眺望,悠悠的说道;“远方!”
“还会回来吗?”
“看你的意愿喽,等你有足够实力的时候。”
“那我叫你什么?”
“嗯,叫嘛······就喊夫子吧,其他人也这样叫。”
“哦,夫子。”
“嗯”
这一对师徒啊。
·······
大明湖,湖心亭。
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挺想他的。
女皇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还好成功摆脱了,不然一直下去,还真怕万一······。
安静了一会后,“左肃政内管侍御史,从六品,给你三年时间,如若的朕心意,定官职三品以上,可否!”女皇沉思片刻后说道。
狄仁杰神情微涩,说道:“否。”
听着这话,女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从登基后,胆敢违逆她的人,都已赴黄泉,虽她问可否,但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如此彻底的抗拒皇命,她盯着狄仁杰的眼睛,想要看出这名新奇之秀哪来的胆子,究竟是如何想的。
狄仁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无视那寒意的目光,轻微笑道;“我等了很长时间了,不想再三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与陛下做笔交易。”
“哦,你有何资格与朕做交易。”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看着吃完饵料不肯散去的锦鲤。
狄仁杰脚步向前,来到女皇身旁,仿佛根本没听到这极具威胁性的话。
·······
“先帝登基即位时,奔赴圣果寺祭祀大典,寺院中对一女子一见钟情,将她带回了皇宫,此后不久,先帝贵体多恙,无心政事,那时便是陛下您便开始代君批奏,处理国事,起先遭到大臣们的反对,但随着几名持反对意见重臣的病逝,大都沉默了。”
狄仁杰看着女皇的侧脸,轻声说道;“不过随着朝政尽操于手,揽下才人,名臣多出,先帝驾崩后,女皇登基,即使一些老臣再如何愤怒,大臣无法接受,一场血洗后,都了无声息。”
“当然这些长安城内不是秘辛,长安现在都拜服与陛下脚下,时间显示着大唐确实需要一位可以这样的君主,世间对魔种人人喊打,唯有长安接待四面八方的旅人和物产,对魔种后裔也是司空见惯,这源于几年前女皇陛下的宣召。”
狄仁杰看着面无表情的女皇最后说道;“但没人知道至高无上的女皇,却也是修炼的太古魔道吧。”
并肩而立的女皇眉头紧皱,她很吃惊,本看中狄仁杰的才华,她重视有才之人,想培植一位心腹,听了这一席话,却不想在跟这个浑身上下云遮雾绕的人谈下去,瞥了眼他那人畜无害目光,想着除掉这个人不是难事,她想知道的是这个可以称之为秘密的事,身旁这人如何知道,还有几人知道,但看到那一脸有些得意的面孔,心中也许有些女子的天性恻然,忽然很生气。
身穿金龙袍的女皇神情恢复平静,遥望了远方湖心的白莲,双手猛然抖袖,气息流转鼓荡,体内如汪洋肆意,夏伏时节的亭中莫名的寒意迸发。
站在女皇身旁的狄仁杰被扑面而来无形的气机逼退两步,地面上的双腿猛然立住身形,一道有型的涟漪,在亭中的空气里出现,然后一圈圈向着四面八方传递。
狄仁杰便在那些圈圈涟漪的中心。
每一圈涟漪,便是一次冲击。
身上的绫罗袍子猛然飘荡。
女皇轻轻转身,不见其他动作,只是空中的寒意骤增了几分,原本还算轻松的狄仁杰再后退了三步,眼看着再退就要去这大明湖中嬉戏一番了,刚毅的脸庞微微变色,苍白之后是微红。
狄仁杰苦笑,这位女皇陛下还真是霸道,想到修为会很高,但没想到这么高,绝对是破五境的强者了,自己如此憋屈也不算丢人,心思百转,虽有些意料之外,但还是知道这只是下马威,毕竟这位肯定会让自己说出这些秘辛的来由,还有就是这场交易他认为女皇一定会做。
女皇望向狄仁杰,后者站在亭边若不是由木栏靠着恐怕已经被逼入湖中,“ 知命境巅峰,难怪敢在朕面前提要求,不过······,你还是不行。”湖中的锦鲤早已跑的没了身影,负手而立看了眼满脸汗水的狄仁杰说道;“你最好有一个能让你能够走出这个亭子的理由!”
此话一出。
狄仁杰感到身上的压力消逝大半,深吸了几口空气,看着亭外三丈范围内的在刚才气息下漂浮的雨珠早已被寒气变成冰雹,终于落下狠狠的砸在湖面。
狄仁杰脸色微涩,尴尬的笑道;“有·····有,一定让陛下满意。”掏出怀中的锦帕檫去脸上的冷汗。
······
世人皆知长安城的繁荣,作为大唐帝国的帝都,文风开化,凤引九雏。
今天是“长安书院”放榜的日子,城中主道的书院门口大大的红榜铺满了半边围墙,通过考试的人,便将可以光荣的走出书院去谋求自己的一番风雨,同样的排名越高,越会的得到大人物的重视。
临近了书院,学生们早已来了大半,在书院教习的安排下,期盼着望见自己的名字,但无奈人太多,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即使教习们也有些捉襟见肘,学生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书院弟子,也有少部分来自大唐各郡参加的此次科考。
李白不停的打着哈欠,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明显昨天夜里没有睡好,顶着明显比肤色黑的眼圈,看模样竟还有几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