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来抓你的,快把驾照准备好吧!”涣若释喘息了几口,终于压住了再次呕吐的欲望,“车开那么快,不知道怎么违章呢!”
“你脑子吐掉了啊,我超速的地方都没摄像头!再说了,就是有警车追也是在后面啊,怎么会从前面来呢!”
“牧原,这边,跟上!”警车里探出一个脑袋,牧原还真认识这名刑警,他叫凌劲松,上次协助陪南区破获绑架案的时候,就是由他来监视自己和凌欣的。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山谷里转来转去地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这里说是村子,其实就是散落在各个山坡上的房子,几百户人家有的连成一片,有的偏隅一方,时掩时映地栖身在杉树林里。这等规模的镇子在北方的平原大地上也就是一两里见方的规模,而在这里却绵延出去好几公里。
路也不是柏油马路,而是由碎石子铺成的,虽然比较结实,但走起来却是高低不平。车轮轧在石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时不时打滑,人像元宵一样在车子里歪来扭去的,晃得涣若释又差点呕吐起来。
远远的,牧原看到靠近村边的地方停了十几辆警车,一栋农家小院外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把近百位老幼妇孺拦在外面。
“什么情况?”牧原紧走几步,问凌劲松。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起命案,其它的就不能说了!”凌劲松答道,“你别误会哈,一来我知道的不多,不知道如何叙述;二来刘教授让我出来接人的时候再三接待,不能先入为主,误导了你!”
“谢了!”牧原一笑,经过上次的绑架案之后,这位严肃的刑警倒是友好了不少。
“小师兄,我们能进去吗?”涣若释问。
牧原看向凌劲松,后者微微地摇了摇头,于是说:“你们就在外面等吧!”
换好刑侦鉴定专用的衣服,牧原在凌劲松的带领下穿过警戒线,所去的房间并不是正房,而是靠向西边的一个侧屋。刚刚走到门口,里面突然跑出来一个人,仓皇之下险些把牧原撞倒。
“学姐,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王瑜晗捂着嘴巴,脸色有些苍白,“老师正等着你呢,你赶快进去吧!”
“你去边上走走吧!”牧原低声说,“透透气就好了!”
牧原抬脚就往里走,因为视线还停留在王瑜晗身上,他的肩膀直接撞到了一个人,恍惚之间软乎乎的一团,极其富有弹性。
“师……孟队!”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孟燕盯着车子里的厉素素,“这里人多眼杂,你就不能注意点儿!”
“没事儿!”
“哼,别以为有了新身份就没人找她的麻烦了,出了乱子可别来烦我!”
“放心吧,那地方人多为患,没人会追查的!”
“是牧原到了吧!”刘应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从门口朝里面大体地扫了一眼,牧原的脚步一滞,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大小的卧室,门窗上都挂着窗帘,靠北的墙根下放着一张床,衣柜、桌柜等陈设一应俱全。房间里的装修相对比较简陋,屋顶上并没有安装天花板,可以看到苇板和房梁。正中的房梁上垂下来几条绳子,铁钩上挂着竹篮等东西。但其中一条绳子上却吊着一个人,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女人。
她的长发及腰,披散之后遮在额前,依稀之中可以看到一只圆睁的眼睛。一道干涸的血流从额前流淌下来,滑过下颌的时候滴落到胸前的红衣上,从血痕的大小和胸前的血渍来看,她生前所受的伤势并不严重。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个女人的双手是被反绑到背后的,脚上还坠着一个生锈的秤砣。
直到此时,那秤砣连同着身子还在微微地晃动着。
看到这一幕,牧原终于明白刘应渠为什么会喊他过来了,因为他曾经看到过一个极其相似的案宗。刘应渠的书房里珍藏着一本他亲自集录的档案,里面大多是刑事犯罪中的未解之谜和疑案,在牧原上门做客的那天晚上,刘应渠为了打消牧原的戒心让他大略地看过两眼,而其中的一个就与今天有关——红衣男孩致死案。
大约在六年前,一名十多岁的男童被发现死于家中,死者身穿红色的花裙子,双手、双脚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悬挂于房梁上,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经过缜密的调查,警方既没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脚印,也没发现作案凶器,更没发现男孩身上有与人搏斗的痕迹,就连周围环境也颇为自然祥和。经过多次现场鉴定和法医解剖分析,这起案件最终被确定为自杀,对于这样一个结案结论,很多人持有不同的看法,也引发了多方猜测。
有人认为这是灵异事件,是一位修道之人,利用茅山法术来谋害男孩。而且在案发的前一天,男孩的母亲竟然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对着男孩母亲诡异地笑了笑,之后便消失了。
不知道是因为舆论过于关注,还是因为心中留有疑窦,刘应渠把这个案件收进了卷宗,将之与“林宅灭门惨案”等十大灵异案件相提并论。
牧原的现身让房间里的刑侦人员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有站的,有跪的,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牧原绕着尸体转了几圈,得到允许后还轻轻撩起死者的长发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额头上、右眉毛上方有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那血就是从这里滴落下来的。放下长发,牧原轻轻地翻看了一下死者的衣角,慎重地观察了一下绳扣的绑法。
“你怎么看?”等牧原观察完了,刘应渠轻声问了一句。
“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牧原摇摇头,低声说道:“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这案子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经过初步观察,我更倾向于后者,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别误导了您!”
“那就好!”刘应渠长长地喘息了一下,“行啦,你回去吧!”
“回去?”牧原一愣,刘应渠大老远地把他叫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判断一个荒谬的猜想?看到老师那坚毅的眼神,牧原明白了他的好意,这是专业人员的本职工作,以自己的身份搅合进来并不合适,“好,那我就回去了!”
牧原用眼神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在凌劲松的护送下出了房间。更换衣服的时候,凌劲松又叮嘱了一番,所说的内容无非还是老一套,什么“保密啦”、“案件破获之前不能透露任何线索”之类的。
“你要走?”王瑜晗调整完情绪回来,正撞到这一幕。
“对啊!”牧原笑了笑,“老师觉得我专业度不够,等下次现场实习的机会!”
“好羡慕你啊!”王瑜晗嘟起的小嘴把白色口罩顶起老高,“我是最菜的一个,为什么不把我也放生了啊!”
“老师就是看你胆子小,才故意让你多磨练磨练的!”牧原戏谑地说着,将脱下的衣服往储物袋里一丢,拉上口罩后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这么快就回去了?”龙灵儿探头问,“不是好玩的那种?”
“不是!”牧原说,“别问啦,问了我也不能说,有保密条款!”
“没劲儿!”龙灵儿一脚踩下油门,“大老远的让我们过来,还以为又能见到什么邪术呢!”
“我……我知道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