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熏染,花香追随,树影斑驳地跳跃,日长飞絮轻扬,我在时光里闲逛,掬一瓢往事烹煮,香气一点一点漫延,入口化了一身的疲惫,闲愁最是无赖上了眉梢。
老家迎门墙前的樱花树已亭亭如盖,院子却破败不堪尽显老态,到处是经久失修的伤,墙缝上是残留的凌霄花藤蔓,她已然是抓的太紧不能顺利清除,就像一只只枯瘦如柴的手,誓死要与这老房子同存。砖头砌起来的墙在四季风雨的侵袭之下,遍体鳞伤,手一触粉尘乱飞迷了我的眼,湿了眼眶,大门口的墙上还有我中考前背诵的地理题,是我用小石头刻下去的,早面目全非,只有我还记得了,与我不可磨灭,与谁都无足轻重了,对生活与生命的感悟从来都是个性化极强的情绪,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如果多少有点共情,就实属难得了,所以也不必非得找到认同,是自己的就是与众不同。
用砖铺砌的入门小路是离家前的无数次地往返,想必那嵌在土里的砖块早能分辨出谁的脚步,你一踏上去,他就知道哪个孩子回家了。现在砖缝里的春草,它们见缝插针地钻出来,就像是那些儿时的记忆时不时钻进我的记忆,生生不息。高兴的失望的一股脑都变成了快乐的,想起伤心的事情竟然笑得开心,想着温暖的故事却又泪眼婆娑,是我闲情最多,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收拾这些旧时光,把它们一点点记下来,怕有一天记忆模糊了丢了太可惜,每当陷入暗夜走投无路时,她是我光,她会引领重新找到方向。
五间瓦房早已失去往日风采,她没有与时俱进,被无情地抛在了沙滩上,佝偻蹒跚,风霜满面,就是住着拐杖她也屹立不倒,像极了在贫困艰难的日子里挣扎度日的父母,他们被生活压弯了腰也不叫苦,也不抱怨,因为日子得往前走孩子们得往高处走,他们只能咬紧牙关不放松,因为没有别的门路挣钱,就是种庄稼,没有什么先进设备帮助,只能靠体力死磕,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的极限斗!你们赢了,完成了你们的伟大计划,孩子们都不用再受这些苦,你们剩余的体力就来供养伤病的身体,像这所老房子再也经不起疾风暴雨,修修补补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袭。
还好破落的小院里到处是春天,年年岁岁都有春风光顾,她从不偷懒叫醒角角落落,于是先是一簇簇迎春花吵吵嚷嚷,其他赖床的花草被吵醒,揉着眼睛看热闹,杏花俏俏,桃花灼灼,樱花满树,石榴核桃吐出新芽,枸杞藤蔓上的绿意开始顺着斑驳的墙壁蔓延,地上的蒲公英早开出了灿烂的金黄。生锈了的大铁门吱呀一开,它们听出了我们的声音,个个都抖擞了精神迎接我们,一进门满园春色到也安慰了久别的心了,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好像就是放学回家,好像就是出门玩耍,一进门就像喊“娘,我娘呢,我回来了,饭好了吗?饿死我了!”声音一落地就生根发芽,从此四季不息。
不是我闲情最多,是这些往事下了眉头上了心头,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