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丨半斤花生,一辈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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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又开始购票,抢票,刷票了,办公室里除了工作话题,就是抢票话题了,今天可以买几号票,用什么软件容易抢到票,而今年的我不接这个话题。

同事问:“刘,你的车票订好了吗?”
我笑笑:“今年,我不回了。”
同事们不语,岔开了话题。而我对他们很感激,他们是不想让我伤心。
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回家,家乡就只是家乡了;过年,却再也找不到过年的味道了。

对于飘在外地的人来说,过年第一件就是刷票,回家和亲人一起吃团圆饭,特别是除夕晚上的那一顿团圆饭,但是对于小时候的我或者说40年前的我来说,过年最美好的回忆从除夕夜团圆饭以后才刚刚开始:

吃过除夕团圆饭以后,家里的“大戏”就开始了,妈妈从楼上的米仓里,拿出一袋花生,(是自己种的平常不舍得吃)放在灶台前,我们,特别是我和二哥,那时,我应该是六、七岁,二哥应该是九,十岁的样子,立马就围上去,伸手就想抓花生,而妈妈就站在边上,虎视眈眈的样子,我们只好咽咽口水。

一会,爸爸就过来了,哥哥赶忙去搬一支长板凳放在爸爸边上,爸爸坐下来同时就奖励哥哥几个花生。

那时,我们家灶台有3个锅,一个小锅在最外面,里面是两个大锅,最里面那个大锅是用来煮猪食,中间这个大锅是用来烧饭用,而炒花生就用中间这个大锅。

妈妈烧火,爸爸炒花生,我们一群5个熊孩子围着灶台看爸爸炒花生,等锅里水干了以后,爸爸现先在锅里放一些沙子,把花生倒进去,然后用火铲不停上下、左右的翻动,看花生在大锅里随着沙子起起落落,蹦蹦跳跳,我们的嘴巴也随着爸爸火铲的舞动,而不停地一张一合。有时候,可能是爸爸舞动火铲的力气比较大,就会有几颗不听话的花生从锅里蹦出来,二哥就眼疾手快给抢走了,他不停的翻动他的手,但是不舍得放下来花生,因为边上有很多虎视眈眈的眼睛。
看着蹦出来的花生被二哥抢走,我就只剩下哭了。爸爸就会用铲子铲上几颗花生放在灶台上,而我就站在爸爸身边、独自享受这种哥哥,姐姐们不能享受的待遇。

妈妈不时从烧火的地方转到灶台上,炒花生的时候,烧火是比较讲究,火不能太旺,也不能熄,所以,总能听到爸爸说,火旺了,火太小,而平时火气很大的妈妈,在这个时候也是非常和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就会用火铲铲上几颗花生,并剥开它,把裹在在花生米外面的那层皮也剥,露出白花花的花生,放在自己身边。这个时候,我们就知道,花生马上就要炒好了。

于是,我们就马上拿出原来早就准备好的的罐子、酒瓶子、袋子,总之,只有能装花生就行,然后把这些瓶子、罐子、袋子、一溜的或者是一个圆圈的排在地上,就等妈妈和爸爸来分花生了。

刚炒好花生,里面混有沙子,妈妈就拿来筛子,把沙子筛掉,剩下干干净净的花生,花生的味道就这样在整个昏暗的厨房弥漫开来了。

一般分花生的活,是有妈妈来进行的,而爸爸这时候,应该是在旁边抽到他的旱烟了,是时不时也会来几句:别吵了,别吵了,排好队,等妈妈来分花生。

妈妈拿来杆秤,大喊,排好队,从大到小。于是,每一个孩子分到的花生是国定的:大姐拥有特殊的权利,她一般是一斤花生,大哥是过继给大伯的,不记得是不是参与花生的分配,二姐,二哥,还有我,就是每人半斤花生。那时也不认识称,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给我少一点,但是总觉别人要比自己的多。分好花生的,哥哥姐姐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抢我花生。他们的理由,我人小,吃的少。

分好花生以后,有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就是把花生藏起来,因为整个春节期间,就只有这半斤花生,所以,我们要藏好自己的花生,防止被人“偷吃”,还要想办法侦查到别人的花生藏身处,做好随时“偷吃”他人花生的准备。那时大姐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大哥在奶奶的房间里,二哥、二姐还有我,和爸爸、妈妈在一个房间。于是,藏花生的任务就非常艰难:因为就一个房间,要藏起来不被他人发现,真的很难。要么在床底下,要么在柜子里,要么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里,但是不管我如何小心,我罐子里花生总是最先见底,每每看着空空的罐子,我就哭,边哭边说:“我都没有吃花生,怎么就了。”旁边的哥哥、姐姐就笑,然后对我:“可能是老鼠偷吃了。”我一想也对,因为那是老听见房间的顶上,老鼠在跑动, 但是,我还是哭,于是,哥哥、姐姐就给给我一点花生。后来,我才明白是那些大老鼠,偷吃了我的花生。

花生到手,也藏好,瞌睡虫,便也找上我们,于是便呵欠连天地上床睡觉了,梦中的自己,一定是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在美美地吃着花生,迎接新的一年。

如今,老家的房子也拆迁了,那三口锅也不见了,那火铲也不不知去向了,那个给我们炒花生的人不在了,那个给我们分花生的人也走了,但是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围着灶台的那份温暖依旧在,那半斤花生带来的回忆依旧,那份兄弟姐妹一起牵挂花生,偷花生的爱和亲情依旧,并且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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