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的揭幕
袁绍据冀州:会袁绍兼河北,乃抚有三郡乌丸,宠其名王而收其精骑。
袁绍宠其王,收编其精锐骑兵。
太祖征袁尚及蛮夷:悉徙其族居中国,帅从其侯王大人种众与征伐。由是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
太祖收编乌丸骑兵。
太祖平定关中:太祖西征关中,田银(关中军阀)反河间,比能(鲜卑首领)将三千馀骑随击破银。
鲜卑骑兵参与关中战事。
五胡乱华前,收编蛮夷武力,袁绍、曹操等人认为顺理成章的最优选择,即便魏武,也只是认为只是延续与扩大光武帝刘秀的政策,不可能提前预见100年后的族群替换。
刘渊向司马颖建议:“如今,两个军区强梁跋扈,军队十余万之多,皇家禁卫军和附近各郡将士,恐怕不能阻挡。我请求为殿下回去一趟,说服(匈奴)五部,共赴国难。”五胡乱华由此揭幕。
内徙的匈奴部落领袖刘渊,主动提出愿意率领匈奴部落联军,加入司马亲王间的内战(八王之乱),点燃了胡人肆虐中原的战火。
《资治通鉴》关于刘渊掀起五胡之乱的记载,有违华夏史学优良传统,“事实跃然纸上,场景真实浮现”:一、刘渊的堂祖父、右贤王刘宣说:“左贤王(刘渊)英明盖世,上天如果没有意思教匈奴复兴,绝不会使这种人降生。”(注:匈奴内徙前与汉王朝为敌,此时期被匈奴人视为“光荣”,时刻不忘“复兴”。)二、刘渊的儿子刘聪,对经典史籍,阅读广博,精于写作文章,二十岁时前往京师留学,当时的知名之士都跟他结交。(注:匈奴已深度汉化,刘聪的学术水平,甚至超越汉族士大夫。)三、刘宣说:“自从汉王朝(东汉王朝)覆亡,匈奴单于不过一个虚名,连一寸土地都没有。王爵侯爵,跟平民没有差别。为什么一直低头听命,被人呼来喝去……我们安于这种委屈,匆匆过了一百年。(注:汉人的暴政传统,对汉胡一视同仁,内徙胡人的生存待遇,只有比汉人更恶劣。)
五胡与华夏,不考虑居住地,只论族群,五胡位于华夏外围。
五胡乱华的揭幕,是内战不断升级而吸引外寇的结果。“乱”的定性,不是传统的官逼民反式民变,五胡介入战事而制造出的大动乱,是外围武力接受内战邀约引发的脱轨事件。
永嘉之乱的主角匈奴人,制造了洛阳与长安的大屠杀,但匈奴最初的起兵,初衷是协助邺城的司马亲王,抵抗裹挟鲜卑武力参战的另一司马亲王。
世世代代遭受汉人欺压的胡人,无数次的欺骗与愚弄,最终将胡人训练成聪明的复仇武士。五胡时代的汉人,距离光武帝废除义务兵制度已经200多年,距离司马炎罢地方武力已经20多年。
当匈奴人意识到,参战的鲜卑人是自己的阶级弟兄,是统一战线的战友,汉人的噩运降临了。
五胡乱华,始于匈奴,但如考究约3个世纪后隋唐世界帝国的种族渊源,隋唐世界帝国,只是五胡乱华地震余波的产物。五胡乱华的余波,是鲜卑(隋唐与鲜卑一脉相承)的入主华夏。事实上,揭幕大戏,鲜卑也是参演的演员。
陈寅恪《外族盛衰连环性及外患与内政之关系》的观点,适用于五胡乱华的鲜卑。
陈寅恪认为,甲外族的崛起与强大与乙外族的灭亡与衰弱有关(注:陈寅恪以此作为研究分析唐代对外关系的视角)。以陈寅恪此论点为解析手段,祖居东北亚的鲜卑得以崛起,是因为东亚内陆的匈奴被中原政权不断击败,匈奴无力压制鲜卑,使鲜卑得以崛起,并从东北亚进入东亚内陆。
陈寅恪提到“连环性”,鲜卑的崛起,与曹魏时代的边境军事行动有关。曹魏帝国第二任皇帝曹睿时期,司马懿率领曹魏远征军摧毁辽东的公孙家族。司马懿军事行动的成功,使公孙家族统治的辽东成为曹魏有效管治下的“郡县”。但从族群力量演变的角度,司马懿的军事行动,无疑是东北亚鲜卑的福音,也埋下威胁东亚政权的隐形炸弹。
司马懿埋下的隐形炸弹,就是东北亚鲜卑的崛起。
东北亚鲜卑原先面对的,是公孙家族统治下的“辽东国”,类似于先秦的燕国、东汉的袁绍、唐代的安禄山。但纳入曹魏治理体系的辽东,对于鲜卑而言,只不过是曹魏帝国的普通“州郡”,“州郡”的力量,无法阻挡鲜卑的力量,从东北亚进入东亚内陆。
五胡乱华由匈奴刘渊建立汉赵而正式揭幕。
五胡掀起两晋南北朝近300年民族战争与民族融合,拓拔鲜卑建立的鲜卑北魏,扮演收割机的角色。
北魏鲜卑成为大时代果实的收割机,与北魏鲜卑令读者膛目结舌的武力有关,但更与之前五胡乱华揭幕的酷烈消耗有关。
五胡乱华揭幕,匈奴之后,其他胡人如雨后春笋般的相继建国,而晋政府南渡,使北方留下权力真空。
五胡乱华揭幕后的酷烈战争,使胡人武力的消耗与胡人政权的过滤筛选速度成正比。
前秦符坚短暂统一之前,出现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大一统王朝开国皇帝的羯人石勒,符坚同时期及之后,又出现著名的鲜卑复国英雄慕容垂。
东晋政府复国无望的所谓北伐,除了有助于桓温、刘裕回建康作为篡夺资本之外,长期视角看,无非是自行拆除北面的防火墙,以便在地理上接近最后的“真命天子”北魏鲜卑。东晋南朝的作为,就是接过五胡揭幕初期北方胡人酷烈战争的接力棒,继续为鲜卑北魏及隋唐大一统的出现,减少不必要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