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点起来给她喂完退烧药后,又坐等了一个小时等她出汗擦汗,这会体温下来安静睡了,我悄悄跑到厕所拔下20根白发。
老人说的,本命年得穿红色内衣裤,一会天亮了一定刻不容缓冲进楼下超市,那种红得发黑的15元一件的一定能镇住所有的妖。[拳頭][拳頭][拳頭]
老人还说,病痛念叨不得,一念它真的要来。
看来以后口无遮拦时一定要紧紧捂住嘴巴,活生生地把那些呼之欲出的禁忌话咽下去。实在忍不住从嘴角漏了几个字,也要赶紧吐三次口水,呸呸呸灭掉它。[炸彈][炸彈][炸彈]
不过好在老天还是眷顾着,给你难,又给你手。
出门前我专门翻出了七八年没动过的上海医保卡,因为默默中就是有个意念驱使我一定带上。
果然,来酒店住下就腹痛,冥冥之中酒店外边恰好就有个医院[流汗][流汗][流汗][流汗]。
然后去了,医生说:我感觉你没啥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打个ct。
哦,幸好有之前在上海被非三甲以下医院坑过的教训,知道这个三乙医院庸医都是以检查费赚钱。讨价还价后只做抽血验尿和B超,如他所料,一切正常。
出门前,那个高人也不输我半分,悄悄地往箱子里塞了感冒发烧的神药和退热的冲剂。
它们真不负所望。,4天后,我被半夜怒号的狂风所击中,高烧,39.2。没有咳嗽喷嚏流鼻涕,毫无症状。三颗药下去,烧了一天后,基本恢复。
不愧是神药,10元一颗,物超所值!
还有每次出门前,也都会去楼下医生哥哥那给小朋友开些预防药:退烧,止鼻水,止咳,止拉,止痛。反正不给钱,有点占小便宜的窃喜。
之前的那些药,最后都是在退房时扔进了垃圾桶。
唯独这一次,它走上了战场。
这几天,我一直默默的念叨着,马上就2020年了,她可一定不能发烧,这样我们就保持了很久不生病的记录。多好啊。
其实这些话真正的含义是:她已经很久没发烧了。有种强烈的预感,很快就要发了。
果不其然,躲得过旧年最后一天,躲不掉新年第一天。
她真的发烧了。
昨天早上,我们起得晚了。磨磨蹭蹭到11点。
趁我们不注意,她自个儿拿起吸管喝掉两瓶250ml的牛奶,啃掉半个大苹果,两袋从西贝那拿回来的锅巴,两片旺旺雪饼。
接着蹲在地上让我给她揉肚子。
我趁机教训:小朋友不可以吃那么多哈,吃多了肚子要痛的。她说:好。
12点,我们去吃饭,点了汤锅。刚上,她毫无食欲。我立刻要求服务员把炒鸡蛋退掉,服务员以最快速度冲进厨房,回来说:退不了了,已经做上了。
套路,我就等着,一定是你现在赶紧立刻给我炒。是的,15分钟上来炒鸡蛋。
女儿估计拉了一大泡尿,胃松了点。
拿起勺子不停往嘴里送鸡蛋,非常迅速地吃掉了一半盘。
我赶紧收走盘子,说:再吃,要积食发烧了。
她才收住。
我便默默等着她发烧。
老天真没让我等多久,5个小时吧。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尽心尽责的母亲,我的感应能力总是那么超强和敏锐。要给自己点个大赞啊。
有备而来,镇定自若。
喂下退烧药,立竿见影。
她又生龙活虎后,又唱又跳又背诗还要出去玩。
出去玩不行,可以吹吹新鲜空气。
微风中给她爷爷打视频。
是的,我去医院那天,他被华西收入院了。但是华西也无能为力,直接对她奶奶说:治不好了。
奶奶说她脑袋一片空白。
病床上的爷爷已经枯萎憔悴,额头上的皱纹跟牛拉过的犁田那样的深而紧凑,头上的白发几天不洗已经揉成一团。每天下午都不会缺席的发烧已经把他烧得面焦黑。
她喊了声爷爷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妈妈,言言和爷爷都生病了哈?
我回她:是的。你叫爷爷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吧。
她转过去对着手机里的爷爷说:爷爷,好好吃饭。
挂掉手机,心里觉得难过,没有爷爷的人生也是有缺失的。比如我。
我时常幻想,假如我爷爷在世,他一定会把我培育得很好,我一定会特别有出息。毕竟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有文化的人。只可惜……
还有,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2020年1月1日,背诗群开始新的一轮背诗。
作为开篇,我选了杜甫《又呈吴郎》。我希望2020年,我们都能从诗圣那里吸收到人性的光辉,也能为这个世界散发一点光,哪怕只照亮最tiny的一个黑暗。
然而,在高烧与白发,在熬夜与沉痛中,我想食言了。
我还做不了那束光,我自顾不暇。
看吧,这就是普通人与诗圣的区别。
他可以在自己穷破潦倒时,艰难苦恨时,病入膏肓时仍然惦念着残破的国家和受苦受难的人民。
而我,却被一只温度计给打败了。
我需要再修炼。
我需要背一百遍《又呈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