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序.当天
村子不知从何时起,多出来一个人,却没人能分辨出来多出来的是谁,不过,也不重要,因为只过了一天,人数又回归了正常,只是再之后,人数开始不断减少,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失踪了。
我们的村子很小,只有十六户人家,四十九口人,村里很闭塞,很少有外人,即使有,大家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只是,当王禾家的傻儿子王二两无意间在村里庆祝年关的杀猪宴上点上人头时,我们才发现,村里竟然出现了第五十个人。
大家当时就慌了,本来以为是王二两查错了,所以村长陈家明就提议大家报数,同时看看左右有没有陌生的面孔。
但是,继四十九之后,只经过了短暂的停顿,那诅咒般的五十,依旧从最后一个人口中不可置信地吐了出来。
至于陌生人,没有,每一张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一起生活过十年以上的人。
篝火依旧在晚风中摇曳着,照亮了每一个人不安的面庞,诡异的气息逐渐蔓延,杀猪宴,不欢而散了,而不幸,才刚刚开始。
第一天
杀猪宴后的第一天,王二两失踪了。
那个王禾家的傻儿子,因为智力问题,学东西很慢,也不擅长和人沟通(更多的是人们避之不及或加以欺凌),但一身力气却大得很,所以王禾两口子也不怎么约束他,只是偶尔叫他到地里干些简单的体力活。
到了冬天,就几乎用不上他了,所以就算整天看不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王二两总会循着味道回来。
可是那天晚上,他没回来。
一直到饭菜凉透,一直到家家熄灯......
王禾两口子这才从疑惑到恐慌,开始出去找人。
村里面的灯,又一家家亮起。
小村子,凝聚力强,于是从两个人开始找,逐渐演变成全村人一起找。
只是,找了一整晚,搜遍了整个村子和附近的山林,都找不见半个人影。
于是,村里面开始有人说,是他点出了那个“多出来”的人,所以,被抹去平数了。
这个说法很快传开,并被人们所接受,毕竟,失踪的不是他们的孩子,或者说,幸好,不是他们的孩子。
于是,王二两,这个可以说是全村最不重要,最没有存在感的人被牺牲掉了,大家也因此获得了安慰——除了王禾两口子。
村里人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见王禾夫妻俩没有回应,却像是如蒙大赦,都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真是的,亏我们大家半夜不睡觉去帮忙找,连个谢都不会说嘞。”有村民抱怨着。
“闭嘴!有些舌根子不要乱嚼,丢的,可不是你家娃!”村长陈家明的眼神有些严厉。
大家慑于村长的威严,都不再说话,可是人心的骚动,却不能为威严所平。
那天,失踪的是一个人,从人们视野中消失的,却是一整个家庭。
第二天
事情,并没有如村民们预料的那般发展,有的时候,很多想法,都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或者说,是自我安慰。
第二天失踪的,是倪大娃,跟村长的儿子陈招河玩得最好的一个孩子。
听说,那群孩子像往常一样在村子里玩捉迷藏,轮到了倪大娃当“鬼”,只是这次,“鬼”不见了,却没人能找得到他。
这次的事情发生得比较早,孩子们满山满村地找他找不到,自然只能跟家里面说。
然而,孩子们已经提前寻找过一遍,这次换成大人,就真的找得到吗?
而且,除了倪家,真的会有人用心找吗?
比起第一天王二两的失踪,这次村里的人明显都心不在焉,因为真相并不同于猜测,失踪并没有因为王二两的“牺牲”而停止,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消失”的人。
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很少会有人再去关心其他人的事情。
再加上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第五十个人,村里人也不敢再相信其他人,毕竟那个人也是一张熟悉的脸,却没人能把他找出来,因此,“除了自家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这样的想法,成为了一道道隐形的围栏,彻底分割了这个村子。
但是,人,终究是群体性动物,这种割裂在保有一丝安全的情况下,也在缓缓滋生着不安。
于是人们理所当然地夸大了恐惧,将小村曾经埋藏的黑暗重新挖出,以此来解释这诡异的现象。
“是不是那个孩子回来了?”
“谁?......你疯了!不是大家讲好,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讲!”
“不许讲!不许讲!等人一个个消失去陪他好了,到时候就谁都不用讲了!”
“......说的也是啊,失踪的那两个,都是当初和他的事有关的。唉,当时他家也是一家三口,咱村子五十一口人,十七户,整整齐齐的,谁知道孩子没了,婆娘出了村子也遭了车祸,就可怜了楚喆一个人,去外头接回了婆娘的遗体,简单埋了,就这么一直一个人守着那屋子。”
“算了,不讲了,不讲了!这事本来就晦气,最近没事你看着点孩子,你俩都别往外跑了,这事感觉还没完,下一个不知道是谁呢!”
村里的灯,刚刚入夜,便一盏盏地熄灭,仿佛怕招到某个能将人永远拖入黑暗的怪物。
这一夜,静得出奇,连往常的狗吠声都听不见。
第三天
这一天一大早,村长陈家明便召集了村里所有人到他家去。
陈家是村里绝对的权威,听说村子的建立就是陈家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帮扶着一路碰到过的穷苦人家,一块逃到了大山里,最终才在这大山深处扎下根来。
因此大家感念着陈家的救命之情,便世世代代推举陈家的人做村长,久而久之,陈家家主接任村长,便成了不必言说的规矩,而陈村长也俨然成了这个村子里的大家长,说一不二。
所以,哪怕大家多不情愿,也必须得来,否则,一旦被排挤,在村子里,便再也没有了容身之地。
四十多个人,说多不多,但是也不算少,此刻乌乌泱泱站在村长的庭院里,等着他发话。
“乡亲们,这两天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大家都清楚,我也不废话了,我这个人,不信鬼神,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搞鬼,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多出来那么一个人,但是我知道怎么能防止那个人再搞鬼!”
“要怎么做?大伙肯定都配合你,陈村长!”
“是啊,您有什么办法快说,天天紧张兮兮的真的受不了了。”
陈家明故意卖了个关子,此刻看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纷纷求他告知,仿佛又有了勇气,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那就是!生活在一块!大家今天都委屈一下,在我陈家住下,至于孩子们,我家里怕是住不下,就让他们统一住在七嫂那,也彼此照看着,饭食也无需操心,我会着人送去。”
“今天大家干什么,哪怕去上厕所,也必须两个人,晚上我也会安排大家伙俩俩守夜,因此谁也没有机会单独出去,当然了,要是在这种时候还敢试图偷偷行动的人,就一定是犯人无疑了!”
“好!这个办法好!大家伙的眼睛都互相盯着呢,我看谁敢搞鬼!”
“是啊!而且大家互相照看着,人总不可能在我们眼前失踪吧,况且过了今天,要是人没有再减少,就证明确实是我们的其中一个人在搞鬼,我们就更不用怕了,想办法把他揪出来就行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敬佩陈村长的办法。
于是,大家伙在村长的带领下,又团结在了一起,人一多,胆气也壮了,大家都觉得这次万无一失,一时间气氛十分热烈,唠嗑的唠嗑,耍牌的耍牌,喝酒的喝酒,但又都彼此留了个心眼,互相看顾着,看有没有人试图落单。
就这么的,吵闹玩耍了一整天,当夜色渐渐变暗的时候,村里人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想着村长的办法果然好,一天下来,所有人的行动都是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要失踪,也没有机会。
然而,正当人们要彻底放下心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噩耗传来了,村长的儿子,陈招河,失踪了。
而这次,是所有的孩子一起过来的,他们说,他们困了,都睡着了,一觉起来,陈招河,就不见了。
村长的神情渐渐扭曲,我们都知道,陈招河是他唯一的血脉,村长自小宠他,只要是他要的,无有不允,这也是陈招河年纪虽小,但是却能成为村里孩子王的原因。
而如今陈招河失踪了,就相当于村长最珍视的命脉断绝了,那甚至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陈家明一句话也没有说,黑着脸就直奔七嫂家。
可是,没有发现,寻找了村里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派全村的人去山里寻找了一整晚,还是没有发现。
这一夜,无人入眠。
三年前当天
我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有点反常,他好久都没笑过,话也没有以前多了,见面说不了几句就躲进了自己的小窝。
我和孩子他妈提了这事,但是她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可能是他碰到了什么不开心,又不方便跟父母说的事吧,不过没关系,村里的孩子那么多,他总能找到一两个知心的,孩子们小时候不都这样吗?”我这样想着。
我去他的小窝旁摸了摸他的头,鼓励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了抱我,又跑去抱了抱他妈妈,然后出了门。
那之后,他再没回来过。
三年前第一天
我和孩子他妈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乡亲们也一直在帮忙找,找遍了村子,搜遍了山林,可是,没找到,他失踪了。
我要出村去报警,但村长陈家明拦住了我,村里人也都在,他说,村里的事,村里解决,不要劳烦外面,这是规矩。
我总觉事情很奇怪,大家有事瞒着我。
回到了家,妻子也不再和我说话,一直沉默着,而同时,似乎又蕴含着一种不可言明的愤怒,我能感觉得到,那愤怒似乎像是一把剧烈燃烧的柴火,虽是越烧越旺,但是炉灶上的水却只是轻微地从锅底浮上来几粒小气泡,一切,都潜藏在最深处。
然而,我没有想到,“水”开得这么快。
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剧烈的吵闹声吵醒,其中最激烈,最尖锐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说!你们把我的小轩埋在哪了?”
“你们把我的小轩埋在哪了?!”
“把我的小轩埋在哪里了啊?!!”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那是孩子他妈的声音。
我急忙下了床,闯进了人群里,看见孩子他妈凌乱着头发,不断摇晃着陈招河——那是村长的孩子,村里最小的孩子。
“阿芷,你在干什么?”我急忙冲过去,想把她拦住。
“是他!是他!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她还是不断摇晃着陈招河,手指甲甚至抠到了陈招河肩膀上的肉里。
那孩子也仿佛吓坏了,只知道大哭。
很快,村长闻讯赶了过来,指挥着村里人把两个人分开,又像对待犯人一样,把我妻子扣押在地上。
我心里很不舒服,一手扶在妻子的肩膀上,一手试图推开扣押我妻子的人。
“村长!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是好好问问你家的疯婆娘,她想干什么?没事得了失心疯,平白无故往我家小河身上泼脏水,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还杀人?哼!”
听了这话,阿芷的反应更剧烈了,脚猛一蹬地,几乎就要将控制她的人掀翻,幸亏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又来了几个,才把她又按回去,但是她的声音却如尖针扎破气球一般响亮。
“伤!小轩身上都是伤!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我偷偷跟着都看见了,就是他们欺负他!”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孩子最近变得奇怪的原因。
“这......”村长的语气稍弱了一些,过了几秒,转头向着陈招河问道:“小河呀,你也不用怕,跟爹爹说,你有欺负过楚轩这孩子吗?”
“没有,我们就是正常在一起玩啊。”陈招河眨了眨他无辜的大眼睛,纯真无邪。
“你看!这么小的孩子,难道就会撒谎了?我看啊,分明就是你婆娘自己没有看好小孩,内疚才疯的,倒怪起小孩子来了,真不像话!”陈村长摆了摆手,正要村里人把阿芷放开。
“报警!我要报警!等管事的来了!看你们怎么再护着你们的恶崽!”村里人刚要放开的手,又瞬间发力,把她控制住。
村长的脸也瞬间变冷。
“我再说一遍,村里的事,村里解决,这是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他的后半句没有说,但是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再说,呵呵,这么点的孩子,真就有犯事的,你见过哪个罚过?听说了的,有没有?别净费些没用的心思!”说完这句话,村长也没再理谁,扶着陈招河的肩膀就回了家。
村里人看主心骨不在了,没必要献殷勤,也就一哄而散了。
“你信我吗?”妻子看着我,只问了一句话。
“我信。”
三年前第二天
我们商量好,还是想走出村子,请警察来帮忙调查这件事。
可是第二天等我醒来,她已经不见了,我知道,或许她在保护我。
我有一些不安。
很快,不安转变为现实。
村里有人跟我说,请我去村子外面接遗体。
我知道,这既是一种冰冷的通知,也是一条善意的警告。
我去接回了遗体,又去见了一个重要的人,我不知道我要做的事对不对,但有时候对不对不重要,因为根本没有选择。
我看着妻子满目疮痍的遗体,留下了眼泪。
是啊,村里的事,村里解决,这是规矩,不是吗?
三年前第三天
我将妻子的遗体草草掩埋,我还有要做的事,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满。
再之后,我就自己呆在屋子里,哪也不去。
可是我不出去,却有人来看我。
那是陈招河,带着倪家的淘小子倪大娃——他的头号跟班,和王禾家的傻儿子,王二两。
“楚叔!”陈招河捧着一碗水果,送给我,看起来很乖。
“我听我爹说,你就剩一个人了,寻思你有点可怜,就来看看你。”
“哦,谢谢小河。”我接过水果,抠了抠放水果的碗边。
“说起来,小轩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带给过我们很多的快乐,只可惜,他失踪了......”说完,他真的叹了口气,但是那潜藏之下的情绪,绝不是悲伤。
我下意识地掰了掰碗。
“对了,楚叔,我听村里的大人说,你小时候也不常和他们玩是吗?”陈招河突然话题一转,提了一个我完全没预料到的问题。
“嗯。”我轻轻点头。
“你看吧!我就说,小轩还不相信,说我骗人。我爹就一言九鼎的,我说话又哪里有假的?”陈招河突然咧嘴笑了笑,而后又突然止住。
“哎呀,对不住啊,楚叔,我爹说,尽量少见你,更不能对着你笑,但我刚想到了个好玩的事情,没记住我爹的吩咐,你没事吧?楚叔?”
“没事啊。”我也对着他笑。
“这就好了,你看,说到底小轩还是楚叔的孩子,这点也跟你很像,每次我们闹别扭,我问他没事吧,他也笑着对我说没事!”
手里的碗似乎碎了一角。
“哦,对了,我最近做了个噩梦,跟小轩有关系,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也告诉楚叔你一声。”
他的小脑袋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梦见,他向我求饶,但是我和大娃都在笑,我们有些憋不住尿意,就方便了一下,他不说话了,也不求饶了,我们觉得没意思了,就让王二两这个傻货把坑填上了,我最后看到的,是他只是流泪,不说话。”
“楚叔你说,这个噩梦,吓人不?不过跟你分享完,我心里觉得好受了不少,就不再打搅了,楚叔你也别忧伤过度,注意休息啊!”他的小脑瓜撤了回去,天真无邪地又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身招呼着两人走出了门。
碗边的碎片,扎进了我的手,流血了。
第四天
第四天,失踪的人是我,或者说是我们。
我叫楚喆,当初母亲怀了我们兄弟俩,村里的稳婆刚去世,一时没有会接生的人,父亲就护着母亲出了山,找了一家镇子里的医院。
我们出生了,双胞胎,可那会儿经济困难,一下多了两张嘴,根本养不活,就狠下心把我哥卖给了当时重金求子的一对夫妻。
卖孩子这事不光彩,我父母回到村里没和任何人说。
但是,他们没瞒我,他们还留了那对夫妻的地址,希望以后若是我有机会,能把我哥找回来。
我也是这么做的,村里虽然很少进外人,但是不会特意阻拦村里人向外走,毕竟有时候丰收了要往外卖,有的东西也只有外面有,所以我一有机会就往外跑,家里不管我,村里人只当我去野,更不会管我去干嘛。
但是,我也怕父母的秘密被发现,所以我去找我哥玩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慢慢地,我和我哥渐渐长大,脾气秉性也越来越像,后来,我们胆子大了,开始玩扮演的游戏,我们互相交流彼此之间发生的事情,甚至扮演对方去体验各自的生活,我们乐在其中,没想到,也为我这次的复仇,提供了便利。
在我去接我妻子遗体的那天,我找到了他,跟我哥说了我身边发生的一切。我说我要想办法复仇,用村里的方式。
他没说什么,只说等他处理一下他这边的事情就过来找我。
这一等,就是两年,在我渐渐不抱希望的时候,他来到了村子,来到了我们家,他一路如履平地,小时候的扮演游戏,让他对我们村周边的环境轻车熟路,而这两年生活也把我们都变成了同一类人,沉默寡言的人,离群索居的人,村里的人对我而言,和对我哥一样,都是陌生人。
况且从那件事之后,大家也对我避之不及,我早已成了一个生活在村子里的外乡人。
于是这一整年来,我们商讨着种种计划,弥补着漏洞,最终把复仇的日子定在了村里年关一定会举办的杀猪宴这一天。
当然,要成功复仇,当然少不了我哥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糖果,安眠药和一个小型录音机。
我们先让王二两尝到糖果的甜头,然后教他在杀猪宴上点人头,并答应事成之后的第二天再给他一颗糖果。
于是,王二两既帮我们完成了计划的开端,我和我哥分开混入人群中,村里“多”出来的那个人通过他的点人头就这样暴露在村里人面前,种下了恐慌的种子,同时又成功让他自己送上门来。只是对王二两的处置,我们犹豫了很久,他是天生的低能儿,也属于从小被欺负的那类人,别人让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只知道被动去做,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亲手埋了小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最后,我们决定,让我哥连夜带着他出村,去他家里先关起来,等我们完成复仇,可能还需要他给警方提供证词——我甚至还不知道我孩子埋葬的位置。
第二天,是倪大娃,村子虽然封闭,但是村子外面的东西,反而更加具有吸引力,反正也是他当“鬼”,吃了一颗糖,心情好了不少,再有人给他透露某个小朋友就藏在林子里面的某处,他难道还会心生怀疑吗?
但是,到了林子里面,看见早已挖好的坑,他想挣扎已经晚了,我们让他坦白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果然,和陈招河当时给我描述的“噩梦”一样,只是多出来了之前就闹过的无数次“别扭”。
我们用录音机录好一切,用破布堵上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推了进去......
第三天,陈佳明似乎发觉了一些事,但是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们只剩下一个目标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他提出的大家生活在一起,互相看着,固然有效,但可惜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我去了,带着安眠药研成的粉末,前一天我们给村里的狗试过,效果很不错。而哥哥就躲在屋子里,等待着。
接下来,我只要在伙房里给那些孩子们的饭里撒些粉末,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不难,我又没试图单独行动,脱离人群,只是去伙房里再“取”些吃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于是孩子们睡着了,陈招河,失踪了。
他睡得很安静,这三年来,他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那么纯真无邪,他无忧无虑,一点都没有因为当初的事产生愧疚,留下心病,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
所以,我们就让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永远地保持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至于把他放在了哪里,我和我哥自首的时候,唯独这一点没有交代。
三年前的第三天,是我痛苦的极致,而今的第三天,是我痛苦的完结,我知道这一切无法挽回,但是我用他们提供给我的唯一可行的方式,给予了回敬,我最终没有破坏村子的规矩。但唯独有一条,我需要帮助——找回小轩的遗体。
最终,他们按照王二两和录音里的指引,成功地挖出了小轩的遗体,三年的时间,面目全非,我甚至连儿子最后完整的一面都没见到,我对他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给我的那个拥抱,他那么温暖,那么小......
后记
在那件事之后,村子仿佛死了,村长被带走了,涉嫌买凶杀人,孩子们也没了笑语,不再成群的玩,村子里一下少了好多的人,但是,人们偶尔走过楚喆那破旧但仿佛又重新刷过漆的老房子时,总觉得有人在“咚咚”地敲着墙壁,但那里明明没有人。
也许,这个村子,真的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