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那些花儿》by Grace
【爸爸的生日】
昨晚订了浆果蛋糕,中午游泳回公司路上买了两束小雏菊,一束带回家,一束带给搭车的同事。挑选花束的时候,周围女生叽叽喳喳不停,纤长的手指拨来拨去娇贵的玫瑰和百合,十分粗暴。不知从何时起,爱上这不起眼的小雏菊,独爱苦涩清新的味道。
这种莫名其妙的喜爱,让我对它充满了好奇。去查花语,才得知雏菊的花语:和平,希望,天真,纯美,藏在心底的爱。
不知从何时起,不敢再去计算爸爸的生日,似乎每计算一次,他就会离我远一点。我当然知道这自欺欺人,可有时人就是鸵鸟,总想把头埋在土里,就是不想直面现实、面对我们终将分别的那一日。
爸爸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或者说他的兴趣爱好和我就不在同一世界。不过爱唱歌、爱天文我们的共同点,我从小就听着他的《老黑奴》《三套车》《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长大,幸亏老爸的音准和节奏非常精准,所以我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把他的天文学和时间简史给我看,给我讲宇宙、相对论、外星文明。同龄孩子疯耍的年纪里,爸妈带我转北京。那时候北京土气十足,动物园、故宫这些地方也是正常打卡,就记住动物园的大蟒蛇和故宫的奇珍异宝,觉得没太多意思。记忆最深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巷子深处的川菜——麻婆豆腐(那简直是我吃过最美的食物),另一个是北京天文馆。
2020年11月,借着去雍和宫许愿的机会,顺便重游天文馆,时间有限,没有扎堆新馆火爆的3D影院,依旧选择了老天文馆的《四季星空》,情怀满满,百听不厌。
时间跳转至1997年3月9日,爸爸请假带我观测日全食,此后的一个月,每晚共同观测哈尔波普彗星。虽是肉眼观测,但坚持每天书面记录方位及亮度变化,所以我才对浩瀚的宇宙充满兴趣,并和他一样坚信着宇宙外来生命的存在。
那时,家里住在红旗街单位房。一楼,卧室、客厅、卫生间、厨房、阳台,加起来也就20平米。
厨房的洗手池是用水泥板搭的,丑丑方方,下水道时有Jerry骚扰,可惜家里没养Tom,要不早就世界大战了。至于卫生间,只够容下一人,大小和日本有的一拼。洗澡便更头疼了,搓衣板一横,站在上面一盆盆水淋下,就简易的浴室。小时候最怕洗澡,总担心一个不平衡就从搓衣板上掉下去,所以现在极其享受浴缸时光。那时居住环境的确恶劣,夏天,纱窗上经常是黑压压一层的蚊子,30多是平均值,最多曾数过60多只,所以纱窗打底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再挂个蚊帐。即便是蚊帐,也抵不住我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小孩,总是东踢一脚、西踹一下,毫不吝啬地款待一批批饥饿的大部队。冬天还算幸福,除了室外太冷,房间里简直盛夏,但一次意外让我从此留下阴影。某周末的晚上,刚刚送走小提琴老师,我忽然看到贴地的暖气管在滴水,便告诉妈妈说。妈妈当时在晚餐自然没在意,又跟看电视的爸爸说,爸爸嗯啊地敷衍,完全没听到。于是只得跑到卫生间,取了洗澡的绿色塑料小盆接水。就在放好盆、扭头走到门口的一瞬间,只听“嘭”地一声,热水如火山爆发般直喷屋顶,随机反弹下来,一时间,滚烫的热水如野兽般肆意喷射四溅,把我吓得嚎啕大哭,妈妈第一时间把我丢到隔壁的陈骋哥哥家,不知多年后,他是否还记得机场去他家蹭饭的爱哭鬼。水非常烫,以至于后来再回家时,家具底层5cm被完烫白,形成了最早、最自然的踢脚线。
住在一楼真是很糟糕,有一次,楼上乱丢东西导致厕所堵塞,臭气熏天,翻腾冒泡,发出“咕咕”的声音。我二年级,一人被反锁在家,听着那声音,心里怕极了。给姥姥家打电话没人接,给爸爸单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拨通妈妈电话。当时妈妈常驻厦门,接到电话后立即联系最近的同事,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正在买菜的姥姥,迅速开门将我接到她家。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梦里常常出现一扇门,怎样都关不上,也打不开,长期没有安全感,是不是也和当时听着“咕咕”声的无助有关呢?
那时条件简陋,爸爸妈妈睡床,我睡了5年的“沙发➕折叠椅”,是名副其实的“沙发公主”。每晚最开心的就是搬上两把折叠椅和一个木制板凳,一层层铺上褥子和床单,然后抱着我的方形靠垫(童年唯一的安抚玩具)钻进被窝:进入梦乡。没错了,长大后不论坐在哪里,必须抱个抱枕或者书包才觉得有安全感。最终,5年的沙发公主没有遇到心仪的王子,却在第6年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小床,写字台和绿色的小台灯。同时,爸爸放在我房间的泡酒也无形之中锻炼了我的酒量,这个,就不多说了……循序渐进的生活,是记忆最深、最具幸福感的。虽然条件简陋,但那是我最快乐最难以忘怀的旧时光。
扯远了,再回来说爸爸。爸爸没去过太多国家,俄罗斯是他最喜爱的,日本是他最最最厌恶的(城市和国民素质是肯定的,历史渊源比较大)。记得我小时候他去俄罗斯,总是倒腾一堆巧克力和鱼子酱,反正巧克力都被他吃了(老爸酷爱甜食啊),鱼子酱全当摆设,没人吃,也送不出去,到期了只能倒掉。妈妈是最开心的,因为鱼子酱的容器极为精致,用它装咸菜是再合适不过了,老爸当时也很郁闷,只当花了不菲的价格,买了一堆咸菜碗吧~套娃是不能忘的,2000年初花了2000多买了套娃,确实精致,也是真心败家吖……测绘出身的他,极爱俄罗斯的精密仪器,特别是望远镜,各种爱不释手,不过他并非喜爱钻研之人,也就买买玩玩罢了,否则早就是发烧友了。刀具匕首也是他的最爱,俄罗斯的,西藏的,新疆的,反正各种倒腾,不过后来几次搬家也所剩无几了。还有手表和钢笔,这都是男人们的最爱吧,也是各种瞎倒腾。唉,败家老爷们啊!
至于我自己,也是受他影响,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女生。特别刚上大学和刚工作那段时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都说大学后女生第一件买的东西,决定着以后的定位。比如隔壁的漂亮女生第一个买的便是眼影,此后睫毛膏、眼线笔等等一系列护肤品。而我,却坚信素颜才是美的真(miu)理(lun),开学就买了一口“半球”牌电饭锅,之后衍生出各种作料等等。从此每晚10点准时开饭,东北大米就我妈亲手做的韩式甜辣酱,楼道飘香,同时每人在毕业时平均体重增加10斤。
当年女同学在东大街、小寨逛街时,我却喜欢跑到钟楼的邮局买上一大堆明信片,或是拿着我的柯达dx7440到处取景,当年被同学们讥讽为“偷拍达人”。还好,我没有因为众人的不理解而放弃,最终坚持拍摄很多年,从西安到北京、到上海到南京,从西藏到成都,再到各个地方。曾在高寒缺氧的后半夜,抱着被子跑到无光害的野外等一夜流星雨,也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中持续拍摄导致手指僵硬甚至发烧住院,曾经在印度洋7.5级地震跑到顶楼的无边泳池拍雷电、海上地震时执意出海拍摄海浪、汶川地震中拍余震中的集体行为等难忘经历,这些都是藏在记忆中不想再提的往事。我想我的骨子里是个勇敢的姑娘,只不过因为不被世人接纳而变成人们喜欢的模样,但骨子里的与众不同和冒险精神依然存在,这股力量不是轻易会被打倒。可能某个关键时刻,它们会挺身而出,碾压我现在的模样。近年来,因为颈椎旧疾再不能背单反,再加上手机确实太方便,所以人就懒了,拍摄水准也是跳崖式下降,甚至都没脸提起曾经的我是多么热衷摄影,曾经出片多么有创意。
孤独是可怕的,虽然你曾告诉我,孤独也是一种美好。我懂得这话中的苍凉无奈。特别是一旦决定了,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不论摄影、航拍或是其他事。自从相识后,每次看到大树飞行时微颤的指尖,都想给他紧紧的拥抱,又担心他无法专注。他是那么专业的飞手,却依然心怀敬畏之心,这是我在其他飞手身上很难遇到的。所以能做的,就是结束飞行后,轻轻放置2宝,紧握他的手共同离开。
大树,这么多年,你一定经历了好多孤独的时刻,都怪我出现得太晚,否则每一个飞行的昼夜,我一定陪你度过。这不是短期内的迎合你,不是为了得到你后马上换了另一张脸,而是我本身就那么热爱,不论是飞机还是你,这种喜爱早已超出你的想象。你知道吗?每次看到2宝平安回来,一瞬间都会热泪盈眶,不过我是不会让你看到的,我怕你哄我说它只是个工具,要不要这么认真之类的话……总之,这种源于心底的热爱和陪伴,不会因为时间和外部环境的变化而褪色。希望你懂得,所以我们再见面,可以不吃,不玩,但不可以不飞。
不论如何,对摄影的热爱还是要坚持,抽空重操旧业吧,这样在回忆的路上,才充实精彩。
关于过去,就写到这里。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好好活着,别瞎得瑟。只有活得久,我才会给你买高倍数望远镜(赚钱再升级天文要望远镜),你最爱的刀具,精致的手表和钢笔。
【我们都是小天使】
一个是大树,一个是欣欣.
一个N51°,一个N31°
都在努力着,专注着,祝福着,期待着。
唯愿你们平安喜乐,心存美好,梦想成真。
【春节序曲】
成都今日似乎有些春天的味道了。
早餐是“吐司+太阳花”
午餐是“阳光煎竹笋+秘制桃花酿”(华为手机拍景还在磨合中)
光透过楼顶玻璃直射水面,照得心里暖洋洋。
每日11点一杯美式,一颗水煮蛋,步行750米,纯游1000米,干蒸5分钟,这已是很久远的事了。自从手术后,就再也不敢剧烈活动。好不容易今日有兴致,那就直接行动吧。
泳池尽头是4棵椰子树。每棵代表着10圈,40圈便是1000米。第13圈是个坎,最为痛苦,20圈以上反而轻松得要命,完全没有累的感觉。今天游了1200米也不觉得疲惫,要命的是,1000米已对我无用,恐怕下次时间充裕时,该挑战1500米或是2000米了。
小区里到处挂满红彤彤的小灯笼,颇有过年的喜庆。不知道大树在寒冷苍茫的杜村,要怎样度过呢?
我会牵挂,但貌似你既不缺想念也不缺照料。这话说得就醋劲十足了,好了好了,还是偶尔操心一下吧~
我会给你拍照片,不论是喜庆、安静、阳光、生命,或是美丽的图文,我都会与你分享。
【关于猜想】
这一段,大树可能不会喜欢,不过既然是事实,就如实记录。
今日晚餐后,妈妈忽然问我
我们做个假设,假如他对你说的
都是为了拒绝你而特别编撰的故事
或者,他们从未分开,并将迎来第四位成员
再假设更坏一点的,他就是有所保留
还爱他吗?会恨他吗?
首先,她从不跟我玩假设的游戏
我想,她就是在试探我,还是放心不下吧。
我充分理解,但我心里不爽,这导致了晚9点直接离家出走。我自认为对人性的把握不会太差,除了直觉,还有悲观主义的打底,任何事都预想最差的结果,这样即便是最差也有心理准备,如没那么差就算是惊喜。
遇见大树后,性情确实变了太多,思想上也成熟很多。所以真的不想再听到以“是否在一起”来束缚我们任何人。
我得到的已太多,至少遇见他就是生命的奇迹,多少人一辈子都遇不到。
幸福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每个人都是个体,不是大多数人选择的路,我就一定要走。这世间有太多无法左右的事,所以交集的时候好好珍惜,离开的时候彼此挂念,这就很好。就像大树说的,宁可心灵相近,物理距离遥远。
我也一样。疫情过后,我可能会去杜村走走他走过的地方,前提是至少B1才去,所以还有几年准备。眼下,我对他仅有一个要求,让我知道他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
不论如何,假设的问题还是要回答:
我的天,这我还真没想过。
不过既然是假设,那不妨想一想。
公交、3班地铁,一直到公司楼下,整整50分钟。
在公司营区大门口的时候,我觉得当时的心已沉到湖底。
那不是难过悲伤,也不是痛苦绝望,而是看破一切的平静,仿佛柳叶飘在水上,淡淡的,毫无波澜。
微信回复道:不恨,一切照旧。
发完,长嘘一口气。遥望星空,光害虽重,却依然找到猎户座和小天狼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