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元旦假期后回来上班的第一天，靳羽薇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确定李阳朔没有其他会议邀约的情况下，她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李阳朔从一堆文件里抬起来了头：“有事？”

羽薇进入办公室，带上了玻璃门。她站在平时跟李阳朔汇报工作的那个位置，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已经预演了很多次，可真正面对李阳朔的时候，自己却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李阳朔感觉到了靳羽薇今天的不一样，他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开始正视羽薇。“是怎么了？”他问了第二遍。

“李总，我是来提离职的……”羽薇看了看李阳朔，轻声说到。

“啊？”李阳朔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起身走向了办公室的沙发区，“过来坐，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想离职了呢？”他朝羽薇招了招手。

羽薇慢步走过去，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

“好好的为什么提离职？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李阳朔双手交叉，看着羽薇问道。

在他的眼里，靳羽薇聪明、能干，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入职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从未出过什么错。自己对她也还算关爱有加，薪资待遇也一直都高于市场水平，可这姑娘今天竟然跟他提离职，让他有些意外。

“没遇到什么事情。就是，想换个环境。”羽薇有些拘谨地说到。

“怎么的？觉得GP的工作环境不好？”李阳朔打趣道。

“不是不是不是。”羽薇赶紧微笑着解释，“李总，您别误会，跟公司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是觉得薪资不够？马上就到新一年的调薪时刻了，我可以给你加。”

“也不是啦~~”羽薇有些许尴尬，该如何跟李阳朔解释呢？

“既不是工作环境问题，也不是薪水问题，那难道是我的问题？是我这个老板做得不够好呗？”李阳朔微笑着看着羽薇问道。

“怎么会？您一直对我都很好。”羽薇用手将滑落到眼前的长发夹到耳后，继续说到：“我就是想休息一阵子。”

李阳朔继续看了看羽薇，以他这个年纪的阅历，大抵对羽薇离职的原因也猜出了个大概。看来自己的这位秘书，大概是要去疗伤了。既然如此，就也不必太过勉强她留下。她有自己决定去留的权力。

“行！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您这边招到人了，我再撤。”

“好！你让人事部去发招聘信息吧。要求，就按照你的标准来找。”李阳朔做了个摊手的姿势，略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谢谢李总！那我先去做事了。”羽薇已经起身，她向李阳朔鞠了一躬后，准备离开办公室。

“你要是休息够了，散心结束后，随时可以回来。GP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如果真的不想再回GP，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单位。”李阳朔也站起身，走到羽薇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到。

“谢谢李总！”羽薇再次鞠躬，然后出了李阳朔的办公室。

半个月后，李阳朔确认了接替羽薇的新人，而靳羽薇的离职时间定在了春节假期回来后的第一个周五。终究，自己也要离开GP了。

当她最后一次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向对面研发办公楼那个方少山曾经坐过的工位时，内心五味杂陈。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可终究自己跟方少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有过交集，也很快如同字母X一样，焦点过后，各奔东西。

她站在窗前，拿起手机，对着研发办公楼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方少山的微信，发给了他。这算是自己对这些年来这段感情的最后告别吧。

自从那次后，羽薇狠狠忍住，从未给方少山发过一条信息，而方少山给她发的信息，她也从未回复过。

“我要离开这里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吧！”这应该是靳羽薇最后一次给方少山发微信了。方少山收到信息后，立马拿起桌上的手机，给羽薇去了电话，可羽薇没有接。

方少山看着那张照片，渐渐模糊了视线。一切的一切，终是结束了。她要离开了。自己以后应该再也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了吧。

对羽薇来说，她唯一庆幸的是辛妍自始至终都不曾知道她和方少山的关系。如此，也算是保全了方少山的家庭幸福。不管辛妍是否还爱着方少山，她都始终爱着自己的孩子，于方少山而言亦是如此。那她靳羽薇就不该去做破坏者。至于方少山自己，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再回复他的任何消息，毅然决然地狠心离开，许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了。因为她既不想自己沉浸于那种悲痛之中，也不希望方少山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彼此爱过，对彼此放手，也是爱的一种方式，不是嘛？

跟李阳朔道别之后，她抱着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包括那枚荷苞书签，彻底走出了那间呆了四年的办公室。

二十六、

羽薇离开GP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退了。如此，算是真真正正脱离了过往的一切吧。方少山与冼云皓也再不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了，因为自己也并无打算再次联系他们。她暂时搬回了爸妈家。

这倒是让靳氏夫妇有些意外。女儿从来都喜欢独住，年后竟然搬了回来。但他们并无多言，羽薇开心就好。如今的他们已经放弃了催婚的念头，虽然依旧希望羽薇身边可以有个人陪着，但如果她能够自己过的好好的，有没有那个人存在，也无关紧要了。

羽薇对父母打趣道：“放心吧，我只是在这里寄放些东西，等我出去玩一段时间回来，找好工作，就还你们二人世界。”

靳氏夫妇说她越发调皮了。羽薇笑笑，默认。

她确实做好了要出去彻底散心的准备。这些年工作的存款即使不能供自己撒开了玩一两年，但一两个月还是绰绰有余的。二三月，正值春天，南方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

躺在床上随意刷机票的时候，靳羽薇选择了广西桂林。

多年前她曾因工作原因来过一次，但却没能好好欣赏当地的风景，她喜欢漓江漂流，这次终于可以体验一回了。

出发前，她特地联系了霜儿，告诉她自己即将远行，彻底散心。霜儿打了电话过来，对她一阵叮嘱。羽薇的头点的像小鸡啄啄米似的。许是即将出游的兴奋吧，让羽薇暂时忘却了情感上的伤痛。

桂林的山水确实宜人，乘坐竹筏一路漂流到阳朔的过程中，羽薇完全沉浸在了山水之间。她与同船的旅行者们说着笑着，相互拍照、调侃，倒也是乐事一桩。

酒店定在了离阳朔西街不远的地方。既不会受到深夜酒吧喧嚣的影响，却又只需要走上十分钟便可到达阳朔夜晚最热闹的地方。

沉浸在这样一群人的狂欢当中，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寂寞，但更多时候羽薇喜欢在这样的喧嚣中审视自己。看身边人来人往，任何人却又都与自己无关。这世界既喧嚣又寂静。

如同阿桑在歌里唱的那样：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一切都是相互的，无非看自己如何理解。

快离开的那一天，她寄了张明信片给孟霜儿，告诉她自己一切安好。而后羽薇去了成都。天府之国从未涉足，还是想去看看。但比较遗憾的是她吃不了辣，错过了很多人口中的美食。同样也是停留了两三天，在给霜儿寄出成都的明信片以后，她选择好了下一站，拉萨。

二十七、

早些年前羽薇就想过要去拉萨，只是一直都没有那个时间。拉萨这个地方，不全身心投入地去接触，怕是很难感受到什么。得益于这一次的辞职，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置身于这片神奇的土地之上。来此之前，羽薇已经喝了大半个月的红景天，希望它可以顺利帮助自己不出现高反。

飞机在贡嘎机场滑行的时候，羽薇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雪山。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终是到达了。下了飞机，多少有些头晕，但好在并不影响正常活动。取完行李，她前往了出租车等待处，目的地是八廓街大昭寺附近的一家普通青年旅舍。

向来自己对住宿也没有很高的要求，青年旅舍的年轻氛围也正好是自己想要的。

办理完入住安顿好一切的羽薇，抬手看了一眼手表，18:18，是平时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了。她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后，走出了旅社。

3月的拉萨还格外的冷，街上的人也非常少。她曾经在一篇微博上看到过，冬日的拉萨才是最纯洁的拉萨。她也庆幸自己来的时候，这里没有过于喧嚣。一切都安安静静。

太阳落山还早，八廓街上的商铺也都正常在营业，只是店主们都在各忙各的，没有谁专门站在门口招揽游客。漫步于八廓街之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当地人或前来朝圣的人，围绕着大昭寺转经或五体投地氏的朝拜。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谁都不影响谁。这样的静，让羽薇瞬间沉浸其中，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寻觅些吃的。

就这样闲散地走着走着，到底将八廓街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逛了几遍，羽薇自己也记不得了。漫无目的这样走着时，内心却是无比平静。但终究是饿了，需要吃点东西。不过，自己就孤身一人，又到哪里吃呢？

这其实也是一个人出游比较困惑的地方。想多品尝些当地的美食，却又吃不了那么多。也只有此时羽薇才觉得，如果有个同伴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这么想着，她随意走进了一家小店，吃了些简餐，然后又回到了大街上。

拉萨的夜，来的很迟。当所有的灯都开始亮起时，已经快晚上八九点了。而此时的羽薇已经站在了布达拉宫这座神秘宫殿脚下的广场上。她站在寒风中，裹着围巾，看着灯光映射下的布达拉宫，着了迷。到底，这座宫殿藏了多少的秘密，让人如此为她着迷？

羽薇决定了，这里便是明天自己的目的地。又随处逛了逛，她打车回了旅社。

旅社里显得比外面热闹多了。大厅里坐着一群驴友，老板也在其中，他们正在闲聊。羽薇回来的时候，刚好老板娘从内室拎了一壶热腾腾的甜茶出来。她是个记性极好的人，总是见人一面便记住了姓名与样貌，对于住在店里的客人们，她从未记错过。

“羽薇姑娘，来来来，一起过来坐坐。”当看见羽薇回来时，老板娘赶忙招呼她一起加入大家的聊天当中。外面太冷，屋内却异常温暖。

“哦，好啊！”羽薇笑着走向人群。一位身穿牛仔裤，上搭高龄线衫的男子，在沙发上给羽薇腾了个座儿。羽薇冲他笑笑，以示友好，然后坐在了他的边上。老板娘为羽薇递上了一杯甜茶。

“谢谢！”羽薇接过，喝了一口后，将其捧在手心。

“外面很冷吧？”旅社老板望向羽薇问道。

“倒也还好，不过，跟屋内肯定没法比。”

“那是的了。没想到这边这么冷。”老板边上一个驴友说到。

“其实也还好，黑龙江漠河那边才叫真的冷呢！”另一个驴友接上了话茬。

羽薇一边喝着暖暖的甜茶，一边听大家说着自己天南地北的旅行经历，中间还时不时会有人讲几个笑话，或者玩一玩纸牌游戏。这样的舒适氛围，让羽薇忘记了自己出来是疗伤的。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吧。忘记出行时的目的，感受旅行中的点滴，彻底放松了自己，才是旅行真正的意义吧。

“咱们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年纪较轻的妹子提议到，“现在这里有13个人，刚好可以用A-K这13张纸牌抽签，牌最大的人，可以让最小的人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点无聊~~~”有人反对。

“好啊好啊！”有人支持。

“大家别扫兴嘛~~~先来一局，要是有人觉得不好玩，可以随时退出的。”妹子继续着。

“好吧好吧~~”众人附和，羽薇笑着加入。

“要添点甜茶嘛？”在羽薇兴致勃勃看着大伙抽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转头，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啊？”羽薇些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看你的杯子空了，问你要不要再添点。”男子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很好看。

“哦，好的，谢谢！”羽薇拿起身边的杯子，递给了男子。

当他为羽薇添完甜茶的时候，剩余的纸牌已经传到了那男子的手中。他喝了口甜茶，随意抽了一张，然后将余下的牌推到了羽薇面前。

羽薇闭上眼睛，“嗯，我要重新洗个牌。”

说是洗牌，其实就是用手将铺在桌子上的纸牌来回抹了几下，然后抽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

大家开始逐一展示自己的牌面数字。第一轮，输的是老板娘，大伙让老板抱着老板娘做了五个深蹲，老板说这根本是他在大冒险。第二轮，输的是提议玩这个游戏的妹子，她选择了真心话，说自己高中时候暗恋老师，给他写过情书。第三轮，数字最小的是羽薇，数字最大的是老板。

“羽薇姑娘，你自己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老板拿着手里的牌，笑着问羽薇。

“老板，不管我是选择大冒险还是真心话，你能不能对你的客人好点？我回头在大众点评上好好夸夸你们家。”羽薇试图“收买”老板。

“那我一般都是看心情的。随缘~~~哈哈哈！”老板开着玩笑说到。

“嗯……我选大冒险吧。”羽薇担心大家会问出什么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选择了大冒险。相对来说，大冒险应该会安全一些吧。

“那你就给思阳一个拥抱吧。我看他今天晚上给你添了好几次甜茶了。”老板指了指羽薇边上的男子。

“哈？！”羽薇一脸疑惑。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你叫思阳啊？”

“对。林思阳。”男子笑笑。

“羽薇姐姐，要遵守游戏规则啊！”妹子开始起哄。

羽薇突然觉得有些许不太好意思。但其实只要随意意思一下，大家也都当是她已经“冒险”过了。就在羽薇想着到底该怎么表达这个“拥抱”的时候，林思阳已经一只手臂伸向了她的背后，顺势圈住了羽薇的半个身体，然后绅士地做了个很简约的拥抱后，快速撤离了那条半搂着羽薇的手臂。

“就这样吧老许，别难为人家姑娘了。”他对着老板扬了扬下巴，端起桌上刚刚放下的杯子，喝完了甜茶，朝羽薇笑了笑。

事情发展的太快，羽薇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结束。身边的男人直接管老板叫老许，看来是老相识了。

她略微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身边这个叫林思阳的男人：“你跟老板认识啊？”

男子点点头，然后说到：“我准备撤了，你们玩。”

“林思阳，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再来一局！”老板开始起哄。

“我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去洗漱了。”林思阳说着已经起身，向楼梯处走去。

“信你个邪！我保证你到夜里11点都没睡！”旅社老板对着林思阳的背影调侃了两句。

“来来来，咱们继续。还挺好玩的。别理他。”说着，老板已经开始洗牌。靳羽薇看着林思阳的背景消失在楼梯转弯处后，回到了游戏中，十点半左右才回房休息。

林思阳跟旅社老板是多年的好友，也曾一起走南闯北过。后来老许遇到了现在的老板娘，便决定不再漂泊。两人在拉萨盘下来一个店面，开始开青年旅社。日子过得挺舒心惬意的。而林思阳每年都会抽一两周的时间来拉萨跟两位好友聚一聚。这些都是后面几天羽薇从已经住了好一阵的驴友口中得知的。但对于林思阳其他的具体情况，大家也都不得而知了。都是过客，何必八卦的那么细致？

二十八、

3月是拉萨旅游的淡季，但羽薇还是早早地在预约时间之前就到达了布达拉宫。经过多道检查后，她进入了布达拉宫景区。

整个景区还算比较大，如果要细细地逛遍每个角落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预约进入宫殿的时间还没有到，羽薇在德央夏广场到处逛了逛，拍了一些照。在外面看整个布达拉宫跟进入到景区内融入进布达拉宫，那感觉还是非常不一样的。站在前往宫殿的台阶上，望着远方的雪山，羽薇除了感叹，就是惋惜。这样的美好，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之分享。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羽薇排队过了安检，正式从广场进入到宫殿的范围。然后跟在一个小型旅游团的后面，蹭着听导游讲解员讲解关于布达拉宫的历史。慢慢移步进入白宫后，便不能再拍照。羽薇收起了手机，一边环视宫殿内各种神秘的构造、佛像，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宫殿很大，结构也很复杂。即使是曾经来过的人，再次步入，没有导游带领，也会迷失在宫殿内，不知路在何方。而没有一点藏教的基础知识，也可能完全听不懂讲解员在说些什么。羽薇安静地跟在旅行团后面，就这样穿梭在宫殿内，仿佛魂穿唐朝的文成公主。直到自己走到了一个窗口，停下了脚步。

宫殿内的光线大多依靠蜡烛，走到那个窗口的时候，外面明媚的阳光刚好撒进来。从窗口望出去，那风景实在太美。连绵的雪山，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在空中飘着，拉萨的主城区就在雪山之下。她的眼前，是那个自己生活着的世界，她的脚下是几百年历史沉淀的地方。空灵与宁静相结合，自己仿佛正处于两个时空的交界处。羽薇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禁锢住了，她站在那个窗口，久久不能移动。直到泪水开始夺眶而出，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自己竟然哭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哭？

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原本的小声抽泣，开始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但又因为身后便是喇嘛的舍利，她不敢哭的太大声。于是，只能捂住自己的嘴，让泪在脸颊肆虐。

她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是那般无助，那般渴望外面的世界，却又出不去。这就像当初自己的心脏，它那么渴望有人开启心门，放自己出去，却发现自己一直被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出不去。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这般失态，哭的不能自已。

她哭了好久，终是坐在一边的年轻喇嘛没能忍住，问了一句：姑娘，你怎么了？

羽薇擦了擦脸颊的泪，对喇嘛摇了摇头，说着没事。她想，自己真的太过失态了，尽快离开这里吧。于是，她对着年轻喇嘛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

那一平方米窗口的美好，也许正是自己心中的那片净土吧，所以才这般让自己心疼。

如此想着，羽薇已经迈开步子。而就在此时，有只拿着纸巾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臂。

羽薇转身，抬头，便看到了昨天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子。

林思阳，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叫林思阳。这个高出了自己差不多有一个半头的男人，此刻正在用那样温柔的眼光望着自己。

羽薇没有马上接过纸巾，而是看了林思阳好一会儿。

林思阳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又将纸巾递了递。羽薇只得接过。她知道自己脸上的泪痕依旧在。

“谢谢。”羽薇轻声道了谢。

“走吧。不然听不到导游的解说了。”林思阳朝羽薇抿嘴一笑，等着她迈开步子。

于是，两人肩并肩开始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听着导游的讲解，似乎两人从未认识一般。

一直到出了红宫，羽薇长长地输了一口气。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羽薇觉得自己从唐朝又回到了现代。

“喝点热饮吗？”走在身后的林思阳问道。

“好啊！”羽薇应道。

于是两人向宫殿外的小店走去，买了两杯热饮，是林思阳付的钱。

他们捧着热饮一边喝着一边开始漫步离开布达拉宫宫殿。等到热饮见底，两人也基本上走到了景区的出口。这一路上两人几乎没聊什么话题。只是看到一些比较特殊的景时，会指给对方看一看。

出了景区，终于轮到了羽薇先说话。

“前面，谢谢啊！”

“没什么。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对着窗口哭的那么伤心？”思阳停住脚步，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问到。他并不觉得她会有多神秘，只是很难想象她会对着一个窗口望出去的景失声痛哭。

“也没什么。突然想哭而已。”羽薇避开他的眼神，随意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回旅社吗？”思阳没有再追问，已经迈开脚步朝前走着。

“想去色拉寺，听说那边下午三点会有辩经。”羽薇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说到。

“那你可以打车过去，也不远的。”

“你是不是对这边很熟啊？”

“算是吧。反正每年都会来。”

“那你对拉萨的情结也挺重的。”

“也许吧。这边的淡季比较安静。”

“哦。”羽薇不知道后面还要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走着。他们在离布达拉宫外围最近的一个公交站附近停了下来。林思阳说，有个好定位的点，打车会容易些。羽薇点点头。而后，两人便分了手。羽薇选择继续去色拉寺，思阳选择去八廓街逛逛。那里有家明信片店，是老许的朋友开的，可以坐在里面看看书，听听音乐，喝喝茶。一坐便可以坐一下午。

羽薇从来没有对林思阳这个人过多留意。他跟自己在桂林、阳朔、成都遇到的那些驴友也没什么区别。过客，路过后便后会无期。

但林思阳对靳羽薇的感觉不一样，从他在宫殿里看到她失声痛哭那刻开始，他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手足无措孤立无援的自己。只是，他什么也没跟羽薇提起。彼此从不熟识，何必因为仅一次的心弦拨动，就去扰了对方的生活步调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