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5年春节的时候,工作第一年,地点在青藏高原,离家半年后的我,对家人,对父母很是想念,但是单位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要我留下来值班,于是就在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在一个爸妈看不到的地方,和小伙伴们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年,之所以别看生面,一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地过年,二是没有父母陪伴的年,有些对自由的兴奋,还有兴奋之后的些许失落。
我记得那天,和五六位来到高原上工作的朋友一起,围在自己做的火锅子旁,把酒言欢,火锅子扑噜扑噜的响着,大家也说着不轻不重的笑话,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乡愁,那股乡愁这一端是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那一端是盼儿归的父母。
饭吃完了,但整个氛围淡淡的,各自回家,给父母通电话,虽然没有什么障碍,但眼角的泪花还是扑簌的聚集,然后掉落。
我知道,即便表现着不那么在乎,终究是拗不过内心的想法,想家,想爸妈。
拉萨城,位于拉萨河的河谷地区,过年的时节,如果春节和藏历新年一起过,那还热闹些,你会在午后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看到来往的藏族百姓,悠哉悠哉的逛街。如果是春节和藏历新年没有赶在一起,那热闹就会减分,因为这座城市里,在春节的时候,大部分的援藏人员会返回家乡陪伴家人,而留守的只是一小部分。比如像那时候的我。
虽然第一年在外过年,而且是万人向往的青藏高原,可是心里人就是空落落的,每处安放。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吾心安处是吾乡。
对高原,我深深的热爱,但是那份爱,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
(2)
2007年的九月,我背上行囊,北上踏上了求学之路。
而弟弟却因为高考失利,南下踏上了打工之路。
我至今不太清楚,人们在形容地域关系的时候,为什么会用北上南下,或者这么几个和方位有关系的词语:下南洋,走西口,闯关东。
而这一上一下,在那一刻带给我和弟弟的煎熬,不相上下,或许这样的离别,就是一生的界限了。
那一年的春节,也就是好多事情赶在一起的2008年的春节,弟弟没有回家,理由是生产线太忙,而且他又新提了小组长,上级重视。
那是我们一口之家,第一次过年有人缺席。
具体的细节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除夕爸爸喝了很多酒,平素没有见过他喝过这么多,然后闷头一句话不说,便走进了卧室,被子蒙住头,睡了。
当然,是装睡。
除夕一般吃饭早,下午六点钟就吃完了饭。
我隔着门听见爸爸的低泣声,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他是一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孩子不在家过年,他的心也就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妈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你爸,就这点出息。
如果一个家非得有一个中心的话,我以前一直以为会是我妈,她掌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孩子们吃喝拉撒,甚至财政大权,但是慢慢的长大后,才发现,爸爸才是那个大家不太注意的中心,当我们一家子不知道一件事怎么做的时候,爸爸总会慢条斯理的听我和弟弟分析,因为这个慢吞吞的听,而不是像妈妈一样很急迫的说,能够让我们安下心来,把各自的事情条理捋顺了,再去践行,做起来总会顺的多。
那一刻,我知道,地域可以隔开一家人,家人的内心,也就多了一份牵挂,为了这份牵挂,即便隔了万水千山,也要想方设法的回家。
(3)
或许是网络时代的讯息太过于繁复,再加上多元的渠道平台把观众的脾胃以及眼睛都养刁了,或许是当年热爱春晚的那批人都老了,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喜欢观看春晚,但我家的过年程式是,春晚是守岁的一种方式。
除夕下午贴完了春联,便在四点多的时候开始煮饺子,吃完饭也就刚刚五点出头,太阳还没有下去,一天就算结束了,而家人在街上溜达一圈后,等到天挨黑了,就开始给各路神仙上供,早些年,这都是妈妈一个人的活,而我和弟弟就是好奇的给各个门旁放上足够的土,以让燃香站住。随着年龄增长,求学,离家,妈妈迫使我和弟弟都要给老天爷和灶王爷磕上头,她嘴里念叨着,无非是孩子在外,多保佑自家孩儿等等,好像在他眼中,每天老天爷就得专门照看她家孩子的保镖似的,做完了这些,春晚差不多就开始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年味儿才会漫溢出来。
有故事讲,年本是一头孤独的怪兽,它在深冬最寒冷的时候来到人们的身边,与其说是吓唬人,倒不如说它想要感染一些人间的烟火气,有了烟火气,才不至于孤独。一家人在一起,年味才最浓,一家人在一起,才会把年兽的孤独化掉,成为一年最温暖的开始。
所以,无论你在外面有多么的不顺心,工作上有什么委屈,在回到家那一刻,全部卸掉吧,陪家人把年过好,和和气气才是一家人的所在,有家人的地方才会有年。
预祝您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