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年多,我始终没有找到“对工作上瘾”的办法,我每天都在用“这工作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那什么工作有意义”这样的死循环折磨自己,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才能短暂的忘记这件事。
工作里的琐碎无足挂齿,日复一日就像河水流过,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工作着,一年到头却看不到自身的任何长进。比起做科研的教师、医院的医生,媒体行业的记者、搞艺术的画家,甚至小公司的职员来说,行政管理工作有个最大的弊端:管理即服务——为他人做事而不是为自己。岁月流逝,你和别人一样付出了时间精力去工作,也会尽力把它做好,但其实在行政工作中没什么稀缺的经验以抬升你多年工作的价值,也无法把时间积累的工作积淀变成自己向社会要价的能力,到老要么因为职位被尊重,要么因为年纪被供养,社会发展这么快,不淘汰你淘汰谁呢?
原谅我自私,但我始终想用文字或影像为这些匆匆而逝的岁月,也是为自己,留下些什么,只言片语,零碎星光。我也始终想做些以美和自由为终极目标去追求的事,而不是长辈们所希望的“一辈子安稳和舒适”,以这两种角度去规划人生则会获得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人生观,想要一个丰富但可能“失败”的人生,还是想要一个“正常”且富足的人生?包裹在安稳和富足这层金灿灿得外壳下的,其实是对抵御世界日新月异变化无常的怯懦。
我的朋友贝说,从来没有什么正确的选择,只是选择一条路,然后努力去做,让它“正确”。一年前心甘情愿选择的路,我现在想撤退。
我工作在一群“理科生”中间。挺可笑的吧,在一个“人者皆硕士”的高学历环境中,他们对人的划分经常还是简单的“文科生”“理科生”二分法。文科皆下品,麻烦且难缠。总有人在习惯性的鄙视文科生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因为长期理科生的环境中突然多了一个文科生的我,讲话还是得注意表面的礼仪。我也实在对不起广大文科生同胞,由于我智商的限制和发自内心对这份工作的抵触,只是更加印证了他们对文科生的刻板印象。谈起文科生怎样怎样的时候那种“洋洋得意”的光环从他们身体里散发出来,这种时刻我通通默不作声,希望和尴尬的空气融为一体。我很遗憾自己当初初来乍到,竟然还为了尽快融入环境,顺着他们的思路接话茬。真是年少无知。
这学期的人事调整,或是因为在处里也算待了一些时间,多有感悟,姑且论之。
1. 你的能力越强,越得到别人的认可,你做的工作就越多。工作里靠谱的人太少,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大家都会想用你。这就造成一个矛盾,你想在工作中得到别人的认可或上升通路,那你就要接受无尽的加班和做完一件来十件的工作性质,你就要接受只有加班没有生活的日子。怎么说呢,一个部门可能养着十个人,但其实干活的只有三个,剩下的七个人里面五个是领导,两个得供着。
2. 相反,如果你能力一般或者故意不把事做好,那慢慢找你做事的人就少了,你就会获得清闲,在体制内没人能随便炒掉你,所以你可以就此过上很舒服的日子,只要你不在乎职位和别人的眼光,或者所谓工作带来的“成就感”。
3. 无论在多单纯的工作环境里,始终存在对“能干”且“没有背景”的崇拜。吃瓜群众们一边慨叹着“哇你能力真是太强了/你水平实在太高了”,一边把本该属于自己独立完成的工作拜托给别人:“XX你帮我看看/改改吧我实在写不出来了”,而这其实就意味着你基本要帮他重写一遍。
4. 的确有太多体质内的人不会去思考工作的意义,待久了大家的思维模式完全趋同:当官=高薪=有面子。寻常人家无非就是养家糊口,思考工作是否是自己想做的,是否符合自己的初心和追求,是否能实现自己曾对未来的期许根本不切实际。作为女人,这些只有可能在你完全衣食无忧,老公很能挣钱,小孩有老人带的情况下才能考虑,而作为男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看到的男人们都结婚生子,一边安稳的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一边想着怎么能升得快一点。简单说,体制内工作不适合理想主义者,除非你的理想是当官。
5. 这里的人大多表面和善,也很少勾心斗角,因为实在没什么必要。正常情况下按部就班几乎谁都可以混个科长当当,再往上走才有所谓竞争的意义,所以在科员到科长的这几年里,真没什么好争的,也就是早几年和晚几年的区别。这样一来勾心斗角这类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确是少了,但仔细看没有什么真实的感情,你来我往之间除了阿谀奉承就是虚情假意,别说走心了连肾都不走,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说出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僚机构待久了别想再奢望遇到一个“真实”的人,大家都披着一张同样的皮。
6. 高校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象牙塔底下,也多的是道貌岸然猥琐到骨子里的中年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