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画楼坐在幽冥司后殿的书桌前摆弄着珐琅发簪,眼神茫然。
他总是那样莽莽撞撞,就像在南荒沙海,像那次他掉入熔岩黑洞。
那时二人认识才几百年,她找他做什么来着?她忘了,只记得找了几天,一个魔君,掉入魔族的熔岩黑洞,像一个笑话一样,她也像一个笑话一样,跳下去救他。
带他出来时,火红的岩浆已经将他烤得昏迷,那是她第一次进他的魔君洞府。
烫,烫得厉害,像熔岩一样烫,寒冰也没有用,只有至寒之物解这炙热之伤。
没有什么比的过先天至阴冰骨的谢画楼。
冰肌玉骨的美人入怀时,燕池悟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捆住娇躯,谢画楼一边用仙法凝出寒气,一边用力抵抗燕池悟迷糊间的进一步行为。
一天一夜,燕池悟才退去炙热,持续的仙力输出,谢画楼耗损不少,筋疲力尽回到幽冥司时,才发现脖子上的贴身玉坠不见了。
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等谢画楼想去要回玉坠时,却看见燕池悟向姬蘅表白了。
即便姬蘅拒绝了他又怎样,他依旧喜欢她,围着她,心里眼里都是她,为了她,连太晨宫的尊神都敢得罪。
有些事情画楼不敢多想,也许她上辈子欠他吧?所以拼了命的还?
她记得和他坐在彼岸花海里,他眼里闪着光,说他烧得糊里糊涂时,是一位神女救了他,神女美艳动人,冰清玉洁,就像你幽冥司的风,带着刺骨的冰冷,又带着彼岸花的香气,魅惑心弦。
他说只有魔界第一解语花姬蘅能配得上这样的形容,是她不惜名节救了他,他要负责,要娶她,只是姬蘅一介女子,不好意思承认和他的一夜说不清道不明。
你怎知我就能承认?白痴。
他为姬蘅的拒绝烦恼,自己调侃他:“要不你认我做师傅吧?我教你追姑娘。”
他一声师傅倒是叫的痛快,起于玩笑,后来竟将师傅两字叫的板正尊重。
燕池悟也总是嘲笑她,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可惜自己是个妞。
哼,他还知道她是个妞。
自己救了他多少次?不记得。只记得他喝醉了来找她,记得他闯祸了来找她,记得他从梵音谷回来还是找她,说姬蘅肯跟他在一起了。
对,那一夜,她把最后的眼泪流完了,燕池悟说姬蘅承认了玉坠是她的,他要娶她了。
他捏着她的手腕谢她,好疼,谢画楼从来没有感觉过那样疼。
幽冥司的生魂池里都是不愿转世投胎的魂魄,谢画楼不明白,为什么生魂总是那样沉寂,不吵不闹,原来有些故事结束了,心就死了。
既然心死了,燕池悟你这个白痴,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谢画楼不知何时睡着了,梦里,热闹的集市,拥挤的人流,红红的灯笼,酸甜的糖葫芦,为什么燕池悟那样高大?宽阔的后背好暖……
“报!”
通传鬼使将谢画楼从梦中叫醒。
“说。”
“禀冥主大人,魔君燕池悟喝醉了酒,正在前殿闹着求见大人。”
谢画楼来到前殿,眼见燕池悟手里抱着酒坛正往嘴里倒呢,洒了一身酒气。
见到谢画楼来了,跌跌撞撞扑了上来,嘴里念叨着:“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不是说让我等……等你吗?你长大了……比她们漂亮,我娶你……对,你长大了……要……要嫁给我的……你答应我的……是不是?我不管……”
胡言乱语,一身酒气,这不是第一次,谢画楼见惯了他想念姬蘅的样子。
命两个鬼差将燕池悟抬到客房。
谢画楼拿来冰手绢时,气得想把一盆冰水泼到燕池悟身上,一身酒气的衣服脱得精光,只剩一条黑色裤子,正在解虎头腰带。
不能让他再脱了,谢画楼一个响指,透明蛛丝将燕池悟双手捆住。
“放开我!谢画楼!”
谢画楼湿手绢扔在燕池悟脸上,手指挑起燕池悟下巴,笑道:“叫我冥主大人!”
燕池悟噘嘴求饶道:“求求冥主大人,放开我吧!”
谢画楼看着燕池悟汗津津的胸襟,壮硕的手臂,被自己的蛛丝勒得微红,心里倒生出几分坏心眼,手划上他的心窝,嘴角三分戏谑“等不到你的心了,不如今日得到你的人吧?!”
话毕,捏起燕池悟下巴,朱唇凑了上去……
热气微醺,睫毛划过燕池悟鼻尖,微凉的嘴唇却让谢画楼瞬间清醒。
自己在做什么?他心里没有自己,如果铸下大错,他肯定痛心难过,更何况自己也不想成为酒醉后姬蘅的替代品。
谢画楼面无表情站起,将燕池悟推倒,盖好被子,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