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然而,我再也不愿相信一见钟情!
他姓鱼,叫鱼藤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我当时在想,什么鬼?爹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取得出这么诡异的名字。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了我的无知,他的父母是研究生物科技的,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个专业领域啊!鱼藤酮貌似是生物专业里涉及到的一个极不起眼的物质。当然了,父母在给他取了一个如此极具专业象征性的名字的同时,还不曾忘记美感,于是,“酮”变成了“潼”。
“你好,我叫鱼藤潼”。我看了看他,五官端正,算不上帅,但也算是眉目清朗了,戴着一副眼镜,也许是从小受到了父母这样的行业领域高端人才自有的那种安静博学特质的影响,也许是眼镜更衬托了那种特质,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怎么说呢?像……书生……。我也礼貌地回应道“你好”。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用食指抬了抬眼镜,说“你不准备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原来他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像个一板一眼的书生,还有一点可爱。转而一笑,“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叫池柒月,你叫我柒月就好,他们都这么叫,嘿嘿”。“很高兴认识你”,“柒月,”他念叨着,“很好听的名字。”我微笑,“谢谢”。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迎新晚会上。我以礼仪小姐的身份站在观众席侧的走廊边上。而到现在,那一晚热闹的晚会,群情激动的欢呼,以及种种的忙碌,我都淡忘了,却唯独还记得有个俊朗的少年俏皮的问我叫什么。
后来,我们很久都没有再见。再见,已经是第二个学期的时候了。正是春末夏初之时,校园里的丁香树都开花了,开满了一整条马路,白色,紫色。一团一团簇在一起,略显臃肿,像是盛唐时期以胖为美的女子,姿态婀娜,风情万种。
“阿柒”,我回头,看到了那个俊朗的少年,那个在晚会上与我认识的男孩。他骑着单车,一只脚搭在地上,牛仔裤,运动鞋,很休闲。他今天并没有戴眼镜。原来他不戴眼镜的时候也挺阳光的,不比之前像个十足的书呆子。我向他走去,“好久不见”。“是啊,好久不见。怎么,在赏花吗?”我摊开手掌,说“五瓣的丁香”。“怎么说?”我告诉他,“如果两个人在同一棵树上都能找到五瓣丁香,那他们就会永远都在一起”。“你还相信这些啊!”“真假与否,信与不信,放在心里总归是个希望,生活不就是要有希望吗?不然多没劲呀!”他说,“不过是人们自己想出来的罢了”。“那你是不信喽,嘿嘿”。他笑而不语,并未否认。
你说,你要叫我阿柒,是因为大家都叫我柒月,而你不想和别人一样,我暗自开心。“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多少个夏夜,他读此诗于我。我心里是甜的,便认为,这就是两情相悦。
然而,一年又一年,丁香依然袅娜而生,不艳不逊,幽然芬芳。我们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情侣,却依然没有在一起。就这样,他不说,我不提。
彼时,一树丁香正盛,他兜兜转转,捧了两朵五瓣丁香而来,说“同一棵树上,五瓣丁香,给你”。可那人却不是我,没错,他表白了,是另一个姑娘,不是我。“一棵树上的两朵五瓣丁香,我找到了,我想和你永远都在一起”。那姑娘虽是感动却仍是对他送丁香花的举动与言辞不明所以。我在心里笑了,原来你的表白对方并不能全然明白。眼前的一幕还当真是有趣的紧。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在伤心,还是嘲讽,还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而感到可笑。我尽忘了你本就喜欢她这样小鸟依人的女孩。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我,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以为会成为你的例外。自作多情到为她人做了嫁衣还对你心存希望。接近我,究竟还是为了她。
“梦琴,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你们”。我为同宿舍的姑娘送去了我最诚挚的祝福。
穆青说,书生最会骗人了。原来是真的。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商为零,原来也是真的。
毕业时,各自道别,再不相见。七月流火,秋风日渐清爽之季,我去了长安,而他去了东都。再见,再也不见。曾经,我认真的想过要随着他去东都。而今,我在心里苦笑,斯人已逝。我带着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离开这个住了四年的地方,离开我过去四年的青春。自此一去,往昔的所有情爱一并埋葬,连同那一树丁香。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