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2 -9.3
早起冒着大雨匆匆的赶去北站,上了动车,勉强睡了一会儿,舅舅的被病痛折磨得瘦削的面容在我脑海里一次次浮现,我只能醒着,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慢慢的走,我离他也越来越近。
大雨滂沱的一天,路面湿滑,舅舅家在山上,泥路又窄又稀,爸爸开着车摇摇晃晃的把我送到舅舅家里。
我又想起了小的时候,去舅舅家玩儿,他也是开着敞篷的麻木,摇摇晃晃的把我带到他家里去…
我们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很多了,表姐表哥头戴白麻布,脸上浮肿了很多。
我和一众姨妈表姐进了灵堂,唢呐哀鸣,丧鼓阵阵,看到舅舅那张微笑的遗照,我的心像被一根根针密密麻麻的刺着,难受但又得忍着,泪水溢出眼眶,但又只能咬牙不哭出声。
身为舅舅小妹妹的妈妈在我身边,身为舅舅女儿的表姐在我身边,她们呜咽着哭,捂着心口,我看了很心疼,顾不上自己的伤心,边流着眼泪边安慰她们。
我给舅舅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我赶回来了,我来晚了。
土家丧葬习俗特殊,下葬的前一夜晚辈要守灵一整晚。我和几位表姐一宿没睡,只是偶尔坐在椅子上合合眼眯一会儿,跳丧舞的舞蹈团也断断续续的跳了一夜,嘴里还咿咿呀呀唱着我不知道的词,天气真冷啊,我坐在舅舅灵堂门口,看着那三柱香燃尽,然后又续上三柱。
六点多的样子,道士先生到场了,下葬之前开棺见了舅舅最后一面,他是真的死去了,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是真的死了。
表姐哭的很凶,趴在棺材上一遍一遍的叫“爸爸,爸爸,你怎么不应我一声啊……我是你女儿呀……爸爸……”姨妈们也抽泣着都哭红了双眼……
棺材合上了,一众人将棺材抬到三轮车上,到了墓穴一众人又将棺材抬进墓穴里。
我想起了纪录片《二十二》里的场景,一辆孤独的三轮载着一口暗红的棺材行进在冰天雪地里,这个场景在当时就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的抽搐,这一天也真的来了……
天一直在下雨,哭泣声早已停止,一众孝男孝女送着棺材上了山上的墓穴。道士先生咿咿呀呀的念了一阵,一番礼节过后,湿润的泥土一点点埋在了那口暗红的棺材上。
我们开始回去了,雨下得真大。
我兀自走在冷风里,像行尸走肉一般,慢慢挪向山下,仿佛舅舅在我的心肠上面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牵扯一下,牵得心肠阵阵作痛。
但是他走了,离我越来越远。
我也走了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