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六专题】八月征文《月圆之夜》
圆月里面,装满了我对奶奶浓浓的思念。圆月在,奶奶便一直都在。
2017年8月28日 星期一 晴
月亮如银盘一样,高高悬挂于天幕之上,周围零星地点缀着一些忽明忽暗的小星星。凉凉的夜风,夹杂着一丝丝芳醇甜腻的桂花香,徐徐地在空气中回荡,让我不知不觉地沉浸于回忆之中。
奶奶,我又想您了!
我的奶奶叫秋香。因为出生于桂花飘香的中秋时节,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奶奶若是健在,今年便是98岁高龄了。可事实上,她已离开我20余年了。而她走的时候,也正好是秋天。仿若宿命一般,像桂花一样开放于秋天,又像桂花一样凋零于秋天。
奶奶因家境贫穷,从小便放牛、喂羊,没有上过一天学堂。在她16岁时,家里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后来便嫁给了我爷爷。我爷爷家境稍好,上过小学,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爷爷一共有兄弟姐妹6人,在家排行老五。那个年代的人结婚早,生孩子自然也早。可是我奶奶嫁给爷爷多年,肚子里一直都没有动静。要知道那时候传宗接代的观念非常严重,奶奶经常要面对家族及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背地里则偷偷地抹眼泪。
可是我爷爷对奶奶却始终不离不弃,说没有小孩就没有小孩,他们两个人一起相伴到老。上天终被爷爷和奶奶的爱情所感动,奶奶34岁时成功怀孕并诞下了一名女婴。可不幸的是,这个小孩不到一岁便夭折了。
奶奶当时悲痛欲绝,爷爷在一旁不住地安慰,说还有机会的。后面奶奶虽然又怀了几次孕,可小孩还是没有逃过夭折的命运。奶奶在37岁时生了我爸爸,她非常担心再次遭遇前面几次的厄运。还好我爸爸终于顽强地生存并健康地成长了起来。
这让奶奶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心态也随之变得阳光起来。在她40几岁的时候,还生了我叔叔。叔叔本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不过生下来不久便没了呼吸。但是奶奶已经非常满足和感恩了。那之后,便和爷爷一起日夜操劳、含辛茹苦地将我爸爸和叔叔抚养成人。
再后来,爸爸和叔叔先后结婚生小孩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可能因为奶奶过早失去了女儿,于是把对女儿的思念和宠爱全寄予在了我身上。
印象中,奶奶总是偷偷地把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塞给我。常常惹得我哥哥和另外两个堂弟眼红,说奶奶偏心。奶奶总是笑呵呵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小孙女,她可是我的小棉袄。你们是男孩子,要大方一点,不要斤斤计较!”
每年中秋之夜,我们一大家子都要一起吃团圆饭。奶奶会给每个人都发一个芝麻月饼,那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等吃完饭,奶奶便抱着我到院子里看月亮、数星星,然后像变魔法一样,另外拿出一个芝麻月饼给我。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事实上,因为那时家庭条件不好,奶奶一次要买10个月饼,可也得花不少钱。后来长大一些,我听爷爷说,奶奶是把她自己的那个月饼给了我,自己则和爷爷分吃一个月饼。
到了来年的中秋节,奶奶又像往年一样偷偷地要把她的月饼塞给我。我忙跟奶奶说:“奶奶,这个月饼您留着自己吃,妞妞吃饱了。”奶奶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妞妞长大了,知道疼奶奶了,真乖!奶奶年纪大了,牙不好,只能吃半个,另外半个给妞妞吃。”说完硬是把剩下的半个月饼给了我。
记得有年中秋节,天上没有月亮,反而下着大雨。我因为发高烧,爸爸妈妈要在家里照顾我,便没有去奶奶家吃团圆饭。奶奶得知我生病了,一个人连夜冒雨赶过来看我。没想到在一个下坡处不小心滑了一跤,腰部重重地摔了一下。
奶奶摸了一下藏在怀里的两个月饼,幸好没有掉出来。于是她忍着剧痛爬了起来,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腰,颤巍巍地挪了一千多米,终于到了我家中。爸爸妈妈见到全身是泥水的奶奶,自责不已,忙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给她换了。
当夜,奶奶和我睡在一起。半夜里我听到奶奶不停翻身和哼哼的声音。我问奶奶,“奶奶怎么了?是不是腰痛?妞妞给您揉揉!”“不碍事,奶奶不痛了。妞妞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今天的月饼还没吃呢,等你明天好了,奶奶和你一块吃!”奶奶摸摸我的头便不再说话了,也不再翻身和哼哼了。我知道她一定在痛苦地忍着,眼泪在我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第二天,爸爸本来说要带奶奶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可执拗的奶奶却怎么都不肯去,说涂了红花油已经好多了。其实,奶奶是怕浪费钱,我生病已花了不少钱了,他不想再要爸爸掏钱。可打那以后,奶奶却落下了腰痛的毛病,只要碰到阴雨天气便会犯病。
等我上五年级时,妈妈考虑到村小学的升学率不怎么好,将我转到了镇里的一所重点小学上学。那时候,奶奶的身体已每况愈下了。可我因为离学校远,每天回家都晚上7点多了,加之课业又重,便没法经常去看奶奶。
那一年的中秋夜,月亮又大又圆,这是我和奶奶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夜。当时,奶奶已卧病在床了。她把我叫到房里,塞给我一大包东西。我将纸一层层打开来,里面不仅有两个月饼,还有两个银元,以及一沓一元元叠成的100元纸币。
奶奶不住地咳着嗽对我说:“妞妞,这两个月饼都给你吃,奶奶咬不动了。还有这些钱留给你好好读书......”说完咳了一口血出来。我吓坏了,忙将爸妈叫进来。当晚,奶奶被送进了医院,而我们一堆小孩子被留在了家里。
待第二天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叫我家里人将奶奶接回去静养,并准备后事。
那会我正准备考试,爸妈将奶奶的病情隐瞒了我,还说奶奶没有大碍,叫我周末再去看奶奶。
有一天半夜,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有人在大声地敲门和叫唤。来人是小爷爷的儿子,也是我的堂叔,他开着拖拉机来的,说我奶奶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都凉了一截。待到达奶奶家里,奶奶的身体已冰凉,眼睛却没有闭上。爷爷告诉我,晚上他听到奶奶一直在叫我的名字,然后没多会便不再说话了,爷爷开始还以为奶奶睡着了。
我不知道有多后悔,后悔当天没有去看奶奶,不然就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了,也就不会让奶奶带着遗憾而去。
在奶奶去了以后,我便更加用功地读书,我一定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殷殷期望和拳拳爱意。
如今我已学有所成,却再也不能够好好地孝顺奶奶了。
抬头望天,我想托明月送去我对奶奶的思念,让明月告诉奶奶,“奶奶,妞妞想您了!我考了大学,还上了研究生,没有让您失望。奶奶,您在天堂好好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