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陪先生去三楼做经颅多普勒超声发泡试验,到自助签到机上登好记,便去等待区等着叫号。
正在转身时,旁边的等候椅上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你去问他们就是了,你问我我知道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明显的怒气。
寻声望去,靠边的椅子上坐了两个女子,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那姑娘不停地翻着白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明显就是之前的发声者。面对着正处于盛怒中的姑娘,那位年长者则唯唯诺诺,一脸隐忍地承受着对方的狂风暴雨。
直觉告诉我,这两人应该是母女关系。这一判断不仅基于年龄差异,更多源于两人间独特的相处模式。若非身为母亲,又有谁能如此无怨无悔地承受那如疾风骤雨般的叱责?若是换作是陌生人,即便赋予她再大的勇气,这小姑娘也断然不敢如此放肆的,否则至少一顿痛骂是免不了的。
与那母亲隔了一个空位坐定,我暗暗打量着那对母女,高度相似的容貌更坐实了我对两人关系的猜测。母亲的手里拿着一张A4纸,应该是一份检查报告单,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行行文字与符号,几乎占满了整张纸。估计是对其中的某些项目有所疑问,她想从女儿那里得以解惑,却招致了女儿的厌烦与不耐。遭到抢白后她脸上露出一丝讪然,低下头默默地摆弄着手里的报告单。再看那女儿,依然余怒未消,眉头紧蹙盯着手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时不时气冲冲地瞪一眼母亲。
静默了片刻后,那母亲又忍不住又低声问了句什么,惹得那小姑娘再次暴怒:“我说了让你闭嘴!”
四周的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前排有个五六十岁的先生连续回头了好几次。小姑娘有些恼羞成怒,凶巴巴地冲着她妈妈剜了几眼,起身一跺脚,气呼呼地转身出了候检大厅。
七八分钟后,那姑娘回到座位上,但仍涨红着脸,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的身子侧向一边,似是刻意要与母亲拉开距离。
真想问问这个姑娘,她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如此之不喜,以至于恶言相向。
同时也很为这位母亲感到担忧,试想将来某一天,当她因年迈体衰或疾病缠身变得脆弱无助,亟需他人呵护照料之时,她的女儿会是何种态度?能否像母亲当年照料年少的自己那般地耐心细致,以无微不至的照顾去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俗话说:“乌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但愿这位女儿可以很好地领悟这话里的要义,最终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