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儿时,有三件事情记忆犹新。
第一件事是养鸡。那时候,我们姐弟三人体弱多病,父母靠着有限的工资收入养育我们,还要支付我们姐弟三人的医药费,家里到月底常常入不敷出。父亲为生活所迫,在房子的后院里自己搭建了一个养鸡棚。他研究怎么孵化小鸡,怎么防病、怎么科学饲养,就为了能让我们姐弟仨有肉和鸡蛋可以吃。
在父亲养鸡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最愉快的事情就是捡鸡蛋。下午放学回家要是晚了,捡鸡蛋的殊荣和惊喜就轮不到自己了。故每天下午放学,自己都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的赶着回家就为了能抢在姐姐和弟弟的前面去鸡棚里捡鸡蛋。一进家门,放下书包,手里就拎着小竹篮,一头钻进鸡棚,每个鸡窝里都伸手进去摸摸,最少的都能摸到一个鸡蛋,这时候,心里难免有点小懊恼;多的时候有四、五个,摸到鸡蛋多的鸡窝时,眉开眼笑,心里暗自惊喜。
家里有一只大公鸡,和姐姐的感情甚好,每次姐姐“咕咕”的呼唤时,它就会飞跑到围栏边,对着姐姐大声叫唤。当父母决定杀了这只公鸡给我们吃的时候,姐姐强烈抗议无果,只能万般不舍地抱着她最喜欢的这只大公鸡嚎啕大哭。待到下午放学回家,满屋飘香,大公鸡早已煮熟在锅里。母亲还担心姐姐又要伤心哭泣,谁知道,姐姐一屁股坐在饭桌前,吃得比谁都多,啃得比谁都香。这段往事成了姐姐的笑谈。
第二件事是打牛奶。每当卖牛奶的叔叔挑着两只牛奶桶从家门口经过,扯着嗓门吆喝“牛奶......牛奶......”之时,是我最眼馋的时候。
母亲知道我们三个孩子都喜欢喝牛奶,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又不允许我们能常常喝牛奶。只有在母亲想尽办法节省出三角钱的时候,才能给我们去打一提牛奶。那时,通常是姐姐保管这三角钱,当姐姐小心翼翼地把钱递给卖牛奶的叔叔后,我们姐弟三人就咽着口水,蹲在装牛奶的小桶四周,眼睛不眨地盯着打牛奶的叔叔的一举一动。一边还说:“叔叔,你慢点打。”我们总觉得叔叔慢慢地把提勺放进牛奶桶里再慢慢地把提勺提出来的时候所打的牛奶是最多的。遇到叔叔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勺就在牛奶桶里飞速的一进一出,晃晃荡荡、泼泼洒洒,看得我们着急不已。待到母亲把牛奶煮好,端上饭桌时,我们姐弟三人的面前都早已摆好了自己的小碗,等着母亲分牛奶。通常最小的弟弟要稍微多一些,我们端着小碗,吹着牛奶,鼻尖奶香四溢。待牛奶稍微凉了些,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吸着喝碗里的牛奶,最后还不忘伸长舌头,把碗底残余的牛奶舔个干干净净。
第三件事是过春节的新衣。每年的春节是我们最高兴和最期待的,因为每年的春节我们都有新衣服可以穿,要么是母亲亲手编织的毛衣,要么是母亲亲手裁剪、缝制的衣服,只有及少数的时候是买来的。
开始为我们准备新衣服的时候,母亲常常就会把我们叫到她面前,征询我们的想法,想要毛衣还是衣服。如果我们想要毛衣,母亲就会和我们讨论毛衣的颜色、式样。通常姐姐的一定是她喜欢的大红色,我的则是我喜欢的粉红色。想要衣服的时候,我们常常会要求母亲在衣服上绣上各自喜欢的图案。这时母亲往往拿出一本有着绣花图案的书籍,让我们挑选上面的图案。
那时候的我们,全然不会考虑母亲的艰辛,总是欢天喜地挑选自己满意的图案。待一切商榷完毕,母亲便开始着手缝制了。
我最最喜欢的一套新衣服,是我挑选的一只小鸭子坐在一艘小船里张着大嘴快乐地在划船的图案。而姐姐挑选的是有着对称的菱形花纹图案。为了我们的新衣服,母亲常常是一人在灯下忙碌到深夜。
到了年初一的早上,我们姐弟三人的新衣服就折叠的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们的床边。我一打开我的新衣服就忍不住的大声欢呼,激动地大声叫着:“妈妈......妈妈.....,太好看啦!”我的上衣是一件背后扣扣子的拼色背心,背心胸前绣着大大的一只鸭子坐在一艘小船里划着船,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在大声唱着欢快的歌曲。长裤的两只裤脚的正面则分别绣着同样的小鸭子划船的图案,只是比胸前的鸭子要小许多。姐姐的是一件西装领的上衣,衣服的口袋上装饰有金色对称的菱形花纹,裤脚边则是用金线缝制了一整圈的对称菱形花纹。小弟的是一小套灰花色的格子小西服套装,还搭配一条宝石蓝色的小小领带。看着小弟穿着合身的小小西服套装,戴着那条精致的小领带,年级小小稚气的他,竟也透着一份潇洒和帅气。
我们姐弟仨穿戴整齐后,你看看我,我打量打量你,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非常喜欢和满意的。这时候的母亲,满面笑容,乐呵乐呵地看着我们。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当时一定是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尽自己的全力为我们缝制新衣,并饱含深情地一针一线绣上我们喜欢的图案。
随着键盘敲下的每个字、每段话,我又回到了快乐的儿时时光,调皮的姐姐、稚气的小弟,那时我们姐弟仨是无忧无虑的、幸福的,我们的父亲、母亲却是辛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