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
枫叶从枝头被风轻轻吹起,在空中打了个弯儿后摇摆不定地缓缓坠落。而我也正是在这像相机大光圈下的景物中看到被虚化了的其中一个背景板,一位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他手持篮球和一瓶所剩不多的水,脸上挂着初秋最明媚的笑容。
当枫叶触碰到地面上那滩雨后痕迹时,我心中的波纹也在渐渐展开,形成一个圈,围住了不断跳动的心脏。
即便那一刻我与他素不相识,即便那一刻我的心是在为他跳动。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先叫他枫叶男吧。
枫叶男似乎也是落在我青春上的一片枫叶,燥热的夏季与严寒的冬季交接时产生的温暖的象征,是充斥着早恋与打架的环境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忙碌之间能让我喘口气儿的青春。
那时是高一的秋天,夕阳的色调在我眼中是充满希望的暖色,是黑暗前所拥有的一切光明。因此,在傍晚看到他的时候,情绪轻而易举战胜了所谓的理性。我把他拦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的联系方式,也许是因为他的笑容,也许是因为我抓住了青春的小尾巴,那一整个晚自修我的视线都是朦朦的,脸颊似乎也烫得不像话。
就在黄昏底下,他冲我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不像枫叶,更像整个秋天,温暖和心动中和的甜蜜占据了我的整个秋天。也是在那一刻,我设想了无数种我们未来的可能性,一切一切在脑海中掠过千千万万遍。
直至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我还恍惚,原来他叫王泽延,原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王泽延,这个名字占满了我的所有草稿本,有属于右手的,有属于左手的,但似乎都不属于我。这个名字大概是我整个高中的一个开关点,能打开我所有正面情绪,也能关闭负面情绪,因为我认为,他喜欢优秀努力的人,所以我得更加优秀。
我不敢找他聊天,因为我很害怕他会发现我喜欢他。但我又好想找他聊天,于是我会在深夜尬聊的时候问他“你穿秋裤了吗”这个能让人隔着屏幕就闻到尴尬的味儿的话题。尽管在我朋友眼中,我一直是一个废话很多,很能聊天的人,但在他面前,我的语言组织能力什么的都被扫的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一堆家长式问候,以及后来一直停留的聊天界面。
我最接近他的其中一次以及最大胆的一次,大概就是问他下次见到我能不能向我打招呼。
就是在能呵出白气的夜晚,他与我擦肩而过时,同我打了个招呼。虽然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我朋友说他是在向我打招呼的时候,那温暖了我整个冬天。
第二次属于我们的招呼,是我向他摆的手。冬天的晚风比夏天的晚风冷的多,而奔跑起来时的风能够吹的面孔发红。回到寝室后我的脸很红很烫,或许是冬天的风惹得,又或许是他的那抹笑引得。
秋天过去后,我以为我能够离他更进一步。
冬天过去后,我同他的距离又恢复到从前。
就这样,每天盯着窗外走动的人,运气好看到他的时候,会偷偷笑一笑,又或许是在路上碰到,会假装没看到他,但又忍不住多瞄几眼。
年复一年,到我高三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所学校。
时间流逝的很快,我和他距离却只会在不断拉长。每年学校的枫叶都会在那个时间段被吹落,却从没有再如那年般飘落在我心头。
故事的最后停留在了聊天界面的那个小红感叹号上,就像停留在了那年的枫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