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梦中几次醒来，担心住一楼会遭遇淹水。早上一切如常，只是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果真是“黄梅时节家家雨”，积累一周的衣服洗不了了，想出门的脚步也被困住了。
98年家乡发洪水，田地、大路都陷入一片汪洋之中。稻谷被淹，小桥被淹，平时山脚可以走的路那时要划着船从半山腰经过。尽管小时候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一场灾难，长大后的我对下雨天还是情有独钟。
因为下雨，日日辛苦劳作的农民可得短暂的休息。父亲很健谈，母亲为人又很和善，没事干的叔叔伯伯和婶婶姨娘都会来我家坐坐。男人们在客厅里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女人们则在房内边绣花边轻声细语地聊着家常里短。我们小孩呢，也会找一个角落玩玩扑克牌游戏。在没有手机、电视也没有多少频道的年代，人们在雨天来到同一个空间面对面地交流，情感也在其中慢慢滋长，如今想来真觉得是一件很温暖美好的事。我甚至想，以前的人如此重情义，跟这些场景也不无关系。
来到城市后，下雨天也带给了我别样的感受。平日里的喧嚣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变得格外宁静，浑浊不堪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碰上不用出门的周末，隔着窗玻璃看路面飞溅的雨花，想到室内的干爽舒适，会有十足的幸福感。异乡人的落寞，秉性里的忧郁，此刻都烟消云散，唯有属于生命本身的快乐萦绕心间，使我不再觉得人间失格。
8年前的冬天，我在长江边的一座小城备战考研。一到下雨天，江面就被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着，令有一种朦胧之美，就连这小城也似乎进了仙境一般。在顶楼的走廊里背书的我，无论多累多焦虑，一见到这景象都会放松下来。天地的苍茫给人一种奇特的力量，使苦苦挣扎的小我瞬间融入自然无所不包的大我中，心灵似乎也强大起来。成功离开那儿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那城市的烟雨蒙蒙一直是心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今早精神不佳，浑身无力，老想躺下来。跟开玩笑k说怕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他逗我：“你是不是又想吃鱼了？我今天晚上就要跟我妈说，你每次想吃鱼就说自己不舒服。”我知道这是他独特的幽默，哈哈大笑起来，让他立刻出去买。我才提笔写了一段字，一阵大雨就来了，赶紧带着伞去找他。出门不久，就碰到了正傻乎乎往回走的他。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伞？”他一脸诧异。
“那当然了，你要是带伞那才奇了怪。”
“你老婆好不好？”我又开始了。
“那当然啦，提着灯笼都难找。”他不厌其烦。
2020年6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