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夜间的风凉飕飕的有点冷冽,我走在小路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那个孤独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转角,前方又只有一盏路灯,一个人都没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本以为是自己衣袖与长裤摩擦发出的声音,停下来之后那声音并没有停止,我左右观望这乌黑的夜,依旧没有看见还有别人的存在,瞬间心里发毛,害怕的躲进身旁那正方形柱子的阴影里。
我靠在柱子上一动都不敢动,等待若有若无的声音停止。不一会儿,除了摸索的声音,又多了粗粗的喘气声,好像带着慌张又好像还带着急躁,虚弱的女声传来:“求……你,放过……我。”我咬着自己的拳头,不断祷告着,千万不要发现我。
因为害怕,我另一只手不小心撞上了腰间的包,虽然我及时抓住包,但还是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惊动了黑暗中的人。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还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甚至都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离我一步之遥的时候,幸好另一人解救了我。
“是我,别磨蹭,好了没。”
“快了快了,你丫的吓死老子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往回走,我松了一口气,紧紧的贴在柱子上,一直保持又累又难看的姿势,生怕自己一动就被暗处的人发现。
他的影子被微弱的灯光拉的修长,印在对面的墙上,那面墙仿佛成了我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一个像匕首的东西,往地上那个女人身上捅去,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十多次,我的牙印深深的印在手指上,但我却感觉不到痛。
前方突然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奔跑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变得尤为清晰。
“妈的,还藏了一个。”另一个男人有些微怒的说道,吸了一半的烟带着火花被扔到我的面前,还没有灭,在地上继续燃烧着。
听到摩托启动的声音,我悄悄探出头瞟了一眼,地上那个女人一动不动了,活生生被捅死了。那个男人往旁边吐了口唾沫,站起身嫌弃的往女人小腿上踹了一脚:“臭娘们,身上没几个钱。”
逃走的那个女人在摩托声里发出惊慌的尖叫,被撞倒在地上,似乎是伤到了腿,久久没有再站起来。那辆摩托又回到原地,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粗粗的听见“你这边,我这边。”
然后两辆摩托几乎同时启动,背道而驰,一辆向刚才被撞倒在地上的女人冲去,车碾过人身,即使在黑暗的夜里,也清楚的看到了车身一上一下的起伏,另一边的车子也因为碾过一个比地板高的东西,然后又回到平面发出一个巨大的晃动声,顺着声音过去,才发现地上竟还躺着一个人。
无助的我,惊慌失措的我一时乱了分寸,如果他们知道我目睹了全过程,她们的下场定会是我的下场。在黑暗中,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脱,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到地面上那把匕首,迟疑了一会儿,弯腰捡了起来,刀上还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的味。
他们应该想不到,寂静的夜里还存在一个我,我拿着匕首悄悄的挪到前面的另一个转角,与此同时摩托车向我驶来,我摒着呼吸连忙蹲在拐角的角落里,希望他们把我当成黑夜的一部分。
幸好他们只是把摩托车停回刚刚停车的地方,然后下车停留了一会儿,听见两声打火机的声音之后,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哎,刀你拿了吗?”
“什么刀?”
“刚才用的那把。”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说。
“我刚才追人去了,比你先走,我拿什么刀。”
听见那人吐了一口痰,“那刀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
“什么,刀不见了?”看看阴森森的四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寂寥,地上躺着的三个女人都出自他们之手,僵硬的、绝望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
“不会是她们来复仇了吧。”
“呸,老子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找,肯定还在这里,要是没有就……”
“就什么?”
“就肯定还藏着人。”
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前面的环境也亮了许多,也许是他们开了灯的缘故。过了许久,我感觉那束光越来越亮,由一片散开的光晕慢慢变成一束清楚的弧形的亮光,从手机左上角的那个孔里洒下。
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他了,他也就看不到我了。
那束光久久没有离去,我从手指缝里看过去,只见那人不断移动手机,不断调整角度和光线向我的位置看来,他到底是发现了我不是黑夜的一部分。
他一步一步的向我挪来,他安静的脚步声在我心里却如轰动的雷声,不仅让我害怕,还让我发抖,我抓着匕首的手不禁紧了紧。
终于,那束光完美的照出了我的影子。
我拔腿就开始奔跑,我的耳朵里全是砰砰的心跳声,就连大脑里也是砰砰的声响,所有的细胞在一瞬间全部都沸腾了。
或许是他看到我,还有着一丝丝的惊讶,愣了一会儿才从后面追上我,手机灯在他摇摆的手里一上一下的晃动。
另一个人听见动静,也从后面赶来,没有犹豫的时间我只能随便窜进能跑的通道,我也不知道我身处何方。
我跑进一个楼道时,已经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他们还没有追上我,但他们粗粗的呼吸声提醒着我,他们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我脱了鞋穿过这个通向另一边的通道,脚下的碎石碎沙隔硌得我生疼。
穿过去就像是换了个城市,到处都有亮光,但或许是深夜,依然没有看到流动的人群。这样的环境,突然间让我放松了些,因为不似刚才那样的阴森,至少还有亮光给我希望。
亮着的光,不仅照耀黑夜,也照亮我的心,照亮希望。
前面是一片绿化,一排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木,我毫不犹豫的向那边跑去,那是我的藏身之所。
或许是站在光亮太久,进去的一瞬间适应不了眼前的黑暗,感觉周围一片漆黑。
旁边一个人迅速把我拉下,我跌坐在草丛里,又一只手紧紧的捂住我的口鼻,黑暗中听见一声:“嘘!”
后来我才看见左边一个女生把食指竖在她的唇边,另一手捂住我的嘴,我才松了口气的点了点头,右边是和她一起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情侣吧。
她指了指前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透过树叶密密麻麻的缝隙看见前面站着正追我的那两个男人,我又不禁的咬上自己的手,但看样子,这两个人也目睹了某些事情。
在这漫长和充满绝望的夜里,我心力憔悴,竟起了恶毒的私心,为了活着,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看着那两个男人消失在我们眼球的身影,我跟他们说,我们逃吧,兵分两路逃吧,赶紧离开这个地狱。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的跨出那排不算高的树,分着两路逃了,我让他们走的那条路恰好是他们离去的那条路,而我向着他们的反方向跑了。
我不顾一切的跑,用尽全力的跑,但是不久后我还是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声音无比熟悉,我们分开不久,她刚救我一命不久。
我又原路跑了回去,在另一边悄悄探出头,看见他们两个人被逼倒在地上,女生白色上衣的袖子已经染上一抹红色,让我醒目的红色。
瘫坐在地上的男生与我四目相对,我立马把头缩了回来,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帮助他们的时候,那个男生供出了我,“你们……你们追的人不是我,在那儿,她在那,在那面墙后面。”
“好像是不对啊,我们刚刚追的是一个人,这里有两个。”
“你看着这两个,我过去看看。”
我从一瞬间又掉入地狱,心如死灰的靠在那儿,可笑的嘲讽着逃跑。
那个男人很快便出现在了我面前,脸上充满了愤怒,手里又出现了一把刀,我握紧手中的匕首直直向他刺去,他一侧身往我左臂划了一条口子,留下一阵刺痛。
我已失去理智,手舞足蹈的挥舞着,也或许正因为这个手舞足蹈,我才有机会伤了他,他的小臂挂了彩,而我也彻底的激怒了他。
我的左手,我的右手,还有我的腿被他划了无数刀,血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还是温热的。
比起对黑夜的恐惧,我更害怕的是眼前的绝望。
眼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是讽刺,还用力踢了我一脚,痛透过我的皮肤渗入心脏,钻心的疼。
他蹲在我面前,冰冷的刀面在我脸上一次又一次的拍打,也刮出了不少血珠。
头开始慢慢的晕了起来,我用力的咬了一口他的手臂,代价是腹部中了一刀,他粗鲁拔刀的时候,温热的血迅速往外流,整个腹部都是温暖的。
我原本手里的那把刀,就被压在身下,我摸索了好久才重新握在手中,最后一击,双手用力的刺向他的身体,他更多的是吃惊,看了看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又将他手里的利器刺向我的心脏。
那一刻,我困了,真的困了。
再次醒来,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仪器滴滴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