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
——平凡的世界
昨天早上一如既往地在盘溪南换乘车辆,盘溪南是个比较大的换乘站,在这里经常看到一些卖菜小贩,用推车推着各种蔬菜等公交车,但是早高峰的公交车特别挤,推车又占空间,公交车师傅一般都不喜欢他们上车,脾气好的可能还耐心等着小贩把推车从后门搬上去,脾气不好的就直接开吼了,“别上,这么挤,上不了。”他们果真是小贩,一般有规模的生意人至少不会推着小推车去卖菜,这能挣多少钱,还难得这么折腾呢。
看他们挤挤搡搡艰难地想要上车的时候,有时还是会觉得同情,但是同为生活奔波的人,转眼间自己也要在早高峰的夹缝中求生,便也顾不了太多了。在等车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大叔推着他的大蒜在路旁等车,可能因为等车时间长了,身上的短袖都湿了大半。年轻人等车还可以看看手机,打发下时间,而他手推着车,眼睛就望着车来的方向,一动不动。终于,166来了,很多人,一窝蜂往上面挤,他也蠢蠢欲动。“没看到这么多人吗?等下一班”,公交车司机发出宣言。他愣了下,停住了脚步,让忙碌的、时间异常珍贵的、年轻白领们先上门,多么奢望车上还有一丝空隙,可是车最终没为他停下。这一刻的我,突然有点鼻酸,“这么多人,难道他不是人吗?”年轻白领们上班怕迟到,难道他就要等着车终于有空了才能上车吗?难道是因为他推着大蒜,流着汗,就要继续忍受这炎炎烈日吗?为什么这么多人能上,而他不能上……
他还在那里望着,偶尔用手擦擦汗。我用车来了看了看166,嗯,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他马上就可以上车了,微盘松了一口气。可车到了之后,他还在继续站着,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上哪班车,真想用车来了帮他查查,可是我还是没有前去询问他。后来,我的车来了,顾不得了,勇猛地挤上了车,毕竟谁也没有阻止我的权力。在车上站定后,看着他依然在那望着,终于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恍惚间,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她也曾在路旁等着车来,她的双手抱臂,身体站的笔直,呈现出一种坚硬的姿态。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车来的方向,就那样望着,偶尔会给我说说话。等了很久,车来了,她的眼睛亮起来了。她拦下车,把我行李搬到车上去,把5元车费给售票员,简单地叮嘱我了两句,就下车了。我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那一天,她送我离开。
小时候,父母可谓白手起家。爸爸出外地打工,每过年才回来一次。妈妈在家种地,带我和姐姐。为了补贴家用,妈妈种起了小菜,天还没亮就早早起床摘菜清理捆扎,再用背篓背着走五里路,到镇上的早市去,还要去早点,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子了,逛早市的人也回去了,卖不了好价钱。我们起床后,先扯着嗓子大喊几声妈妈,没回答的话,就知道妈妈不在家,早饭却温温地放在柴灶里。有一回,妈妈奖励我说如果我去卖菜的话,赚得钱就是我的,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人背了大概十五斤的辣椒到镇上去,可一个小孩也没能占到好位子,来的几个顾客也没能给出一个好价钱,妈妈可说了至少一块五一斤呢。眼睛亮了又熄,终于有一个大婶打包买了我的辣椒……
后来,我一路读书,成为了我们村里第一个一本女大学生,第一个研究生,我再也不用走泥路背着背篓去卖菜,你在我身上也难找出一个乡下人的印记。可是,始终也不能忘记,在幼年贫瘠之时,妈妈用一个女人的脊背,用真真实实的汗水浇灌了我们。今天,我们终于长大,可仍没能在父母身边,我在重庆为自己的事业拼搏,他们也还在为自己为子女的生活繁琐。
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只想他们能尽量少受一点累,在天热的时候有一辆车能为他们停下,在累了的时候有一个肩膀能给他们依靠……
后记:回看照片,发现父亲原来也为我等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