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届无奈的公主

一、天届:天庭

天庭内,玉皇大帝正在与诸神讨论天、地、人三届的协调沟通问题。大家都在感叹天、地、人三届的不和谐越来越严重,协调沟通越来越困难。地届的阴曹地府不服气玉皇大帝的统领,在人间的生死大权的掌控上一直特立独行,不依附于玉帝;对人间事务天庭有专职部门负责沟通和协调,但由于人间的破四旧浪潮一波高过一波,道观、寺庙几乎被摧毁殆尽。天与人两届的联系通道中断,天庭相关管理部门只能在天上观察俯视人间,但不能正常传达指令干预人间。三届之间几乎断绝往来,协调沟通只是天庭的一厢情愿,不可能得到另两界的回应。

正在诸神们一筹莫展、长吁短叹之时,王母娘娘在宫女的簇拥下急匆匆地闯入会场,神色慌张地冲着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大喊:

“玉帝,玉帝,快、快、快...,救、救、救...!”

“怎么啦?”玉帝急忙从龙椅上站起身,步下台阶伸手扶住几乎扑向他的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一边喘气一边指着旁边的宫女:“你、你、你告诉玉帝。”

“禀告玉帝”宫女带着哭腔颤声道:

“我我我抱着小公主跟随娘娘前往...前往蟠桃园,快到蟠...蟠桃园时,突然脚下一空、身体一歪手就松开了怀抱中的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呜呜呜...,我罪大恶极,请玉帝赐死我吧!呜呜呜...”

原来是装有一仙女灵魂的瓶子被抱着的宫女失手坠落不见了。这位仙女灵魂来自人间。很久之前,人间一位善良的美女因帮助他人丧命后灵魂升到天堂,王母娘娘被她的善良感动,将她灵魂收到天宫内当成自己的孩子装瓶教化培育,让身边人称之为小公主,不管到哪都让宫女携带随行,形影不离。经过几百年的精心呵护,“小公主”已快成形,即将成为一位小仙女。没想到功亏一溃,到最后却失手坠落了。

就在这时,冲进一黑脸大汉,他是雷公手下向人间放雷布雨的执行官,宫女的哭诉还没结束,他就大步走到宫女旁,面向玉皇大帝请罪:

“禀告玉帝,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因人间旱情严重,雷公指令我们向人间洒点甘霖。我们正在收集包含水份的云朵,由于没接到王母娘娘的游园通知,不凑巧收集中牵动了正在出行的王母娘娘她们所乘的祥云。由此造成的悲剧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来此听候处置!”

听了半天,玉帝和诸神们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大家都不知如何定责。

东方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说:“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天上一日地上十年,此时小公主估计坠入了人间。但鉴于人间通道不通畅,仍有可能滞留在人间通道的尽头。玉帝,请马上让地府配合一下延缓人间新生速度,在通道阻隔处还可以把小公主抢回。”

玉皇大帝马上指派执行官,一个及时与地府联系沟通,一个火速沿下凡通道去往人间。

等到沿着下凡通道追赶的执行宫到达通道梗阻处,什么也没看到,想去人间去不了,通道被堵死,只好无功而返。

王母娘娘哭得死去活来,玉帝也只能叹气、束手无策。于是无奈中又向地府发一道指令:早日收回公主小命,以免在人间受更多的苦。

二、地届:阴曹地府

在地届,阴曹地府是掌管万物生灵生命的地方。

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在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其在阳间人届中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活人在阳间,死人在阴间,阴间到处是孤魂野鬼。阴间的最高管理机构就是阴曹地府。

阎王是阴曹地府最高领袖,掌管阴曹地府的一切事务。在收到天届信息后与主管人间轮回转世的地藏王商量该如何处理这一突发事件。

地藏王说:“阎王,还是做个顺水人情吧!”

“好!,还是顺水推舟好。”

但就在阎王与地藏王商量之时,又收到天庭的指令:早日收回公主小命,以免在人间受更多的苦。

阎王两手一摊:“这又是唱的哪出戏,耍我们啦!地藏王,你去查查,这个公主是何怪物,怎么让天庭乱了手脚。”

“好!查清楚再说。”地藏王立马回答,还没说完就起身去查询了。

一查就明,小公主是王母娘娘的精心呵护教化的心肝宝贝,不小心坠落人间,玉帝下令追回。但形势瞬息万变,当快马加鞭地追都追不回时就下令收回她的小命了。

地藏王回复阎王基本情况后,感叹:“此时小公主已经降生在人间了!”

小公主如此快速降生是因为阴曹地府人间新生管理司值班官员不耐烦被催生铃吵醒,混沌的脑袋想都不想,翻开降生登记簿大笔一挥:准!

这样,下坠的小公主一刻没有停顿就来到了人间。

情况至此,阎王和地藏王也觉得没必要把这当回事。阎王笑呵呵地说:

“罢了,罢了,想做顺水人情做不了了,就做做样子给天庭看吧。”

“哈哈......”地藏王也不禁大笑起来。

阴曹地府一贯的做派是你天庭指东我偏要西。所以在收到这道早日收回公主小命的指令后,阎王就让地藏王指派黑白无常时不时地对公主实施貌似收命实则施灾之举,即形式上多制造事故和灾难貌似收命给玉帝看,实际上每次掌控上减弱到不至死的程度。这样,落入人间的公主过上了人间磨难的生活。

三、人间:多灾多难的童年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一个秋天,位处中原地带的一个温姓小山村四十多天没有下雨,田地里水稻和玉米几乎旱死,附近的水塘和水井都干涸发裂了,人们生活用水要到五里开外的湖汊去担水回来,真正是滴水贵如油。

这天早上,生产队队长温能成安排壮劳力去修渠筑坝,准备从五里外的湖滩引水进村以缓解用水之难,剩下的老弱病残孕等社员就去村后面的几处山地给红薯、土豆翻藤、锄䓍,这将是大家唯一能依靠的口粮了,必须要精心呵护。

正当大家都在劳碌着的时候,天空突然一个炸雷,随着豆大的雨滴密集地砸向干裂的大地。盼望已久的甘霖降落了,大家兴奋着,纷纷高举双手接雨,喜悦之情溢于全身。怀有七个多月身孕的队长老婆莫叶枝也在兴奋的人群中,但她不能多淋水,护着头向离地头不远的丛林深处的破道观跑去。族内的三婶四婶不放心她,也随她跑向道观。可能冲跑中动了胎气,莫叶枝一进道观就肚疼得瘫倒在地。

“怎么啦!怎么啦!”

三婶一脚跨进道观就看到她倒在地上,双手捧腹,脸上煞白,急忙蹲下焦急地问。

“肚子好痛,像要生了?”队长娘子忍着痛说。

“不是才七个多月吗?是不是刚才奔跑动了胎气?”四婶说。

“快找点干草来垫垫。”三婶拉着四婶在道观四处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破草垫子。

两位婶子刚把莫叶枝挪到草垫上,准备还没做好,队长娘子大叫一声:“哎呀......。”接着一声婴儿啼哭响起“哇啊、哇啊.....!”

“生了,这么快!”两位婶子手忙脚乱地脱下破外衣,擦包着婴儿。“是个丫头。”

“多余,又是一个丫头。唉!”为娘的有气无力地说。

“别嫌弃,说不定将来你要依靠她呢!”三婶安慰道。

当她们一切收拾完,雨也停了,四婶连忙出去叫人来护送母女二人回家。

温能成与莫叶枝夫妇本来有三女两子,前面三个是女儿,预想着后面的应该都是儿子了。想再要个儿子,没想到到了四十岁得到的秋葫芦又是一千金。有她不多,没她不少,所以,这个女娃来到这个家庭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没有人特意为她取名,戏称“多余”就被当成了名字了。而她姐姐和哥哥们的名字都是有点文化的二爷爷取的:清秀、清香、清珍、天泰、天瑞,多少有点内涵。当然二爷爷去年就死了,想让他再取名也不可能了。

生活照样在缺衣少食中持续。莫叶枝并没有因生产而坐月子,休息了三天,照常出工做家务,心得像砣锣一样转个不停。由于缺乏必要的营养,她奶水不足,多余本身早产,再加上吃不饱,整天哼哼唧唧啼哭不止,一看就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一家人也见怪不怪,除了妈妈的喂奶和一天几次的换尿布,就没人多看她一眼。就这样日复一日就过了百日,严寒的冬天多余更是离不开她的破摇篮。

春节越来越临近了,贫穷的小山村过年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大人照常生产队出工,小孩,除了回家吃饭,整天就漫山遍野地疯跑玩耍。

这一天是严冬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吃完早饭温能成就出门安排农活去了,上工前莫叶枝要去三婶家商量晚上一起做豆丝的事,出门前就交待15岁的大女儿清秀:

“你上工前把家里几床破被子抱出去晒晒。”

“好!”清秀一边回答一边走向房间去。

先把父母和弟弟们的被子抱出去,然后回到她和几个妹妹们的床边,拉起被子一抖,伴随着“啪”的一声,就响起了高吭短促的啼哭:“哇、哇!”然后就没声了。

清秀懵了,多余在被子里,被她给狠狠地抖摔到地上了。她不应该在摇篮里吗?怎么睡在床上了呢?连忙蹲下查看,发现多余脸色发乌,有气进没气出。

“怎么办?怎么办?好像快死了!怎么办呀?”温清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清香和清珍进来了:“多余醒了没有?”

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多余怎么啦?”连忙抱起放到床上,用手轻拍着。

此时清秀清醒过来,马上让清珍去叫妈妈回来。

十岁的清珍一阵风似的冲向正在晒场听分工的人群,扯着妈妈的衣服说:

“妈妈妈...,快回去,多余快死了!”

“啥!好好的怎么快死了?”妈妈一边随着清珍向家急匆匆地走去,一边问怎么回事。

清珍也不知咋回事,只说妹妹快死了。

妈妈回到家时,多余的状况经过轻拍气通了,脸色有所好转,但仍然发青,啼哭不止。清秀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妈妈心痛地抱起多余,瞪着三个女儿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看个小孩都看不好。”

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点红糖,用开水化开,吹吹就喂给多余喝,多余抽泣着不喝。妈妈只好倒进用一个用玻璃瓶做的奶瓶里塞到棉衣内,抱起多余,对其他三个女儿说:

“清秀,赶快去上工,不然要扣工分的。清香去放牛,清珍今天在家做饭。”

妈妈一边安排她们仨的活计,一边抱着多余,随手又提起破摇篮,准备带着多余去上工。因为刚才听到的分工是在室内剁豆油渣饼,准备明年开春做肥料。在室内上工,把小孩放在一边应该没问题。

他们家两个儿子,8岁的温天泰去上学了。3岁的温天瑞,早就跑出去疯玩去了。

多余在抽抽泣泣中睡着了,破摇篮被放在上工仓库外面的太阳底下。

一干起活来妈妈就把她给忘记了。太阳早就移走了,阴风阵阵,多余被吹得发起了高烧,尖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根爷爷是队里负责耕牛管理的,因他懂点推拿治病的土方法,经常为村民治疗小病小痛,很受大家的尊敬。此时根爷爷去牛栏路过仓库边,看到墙脚边的摇篮,就走近去看看。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呜咽着的多余越来越无声了,嘴边是吐出来的白沬,似乎正在抽筋。他马上拉出她的小手在一些穴位上掐捏,在脑后轻轻摸摸揉揉。看到情况稍有好转,盖好被子,急忙进屋叫人,对着莫叶枝说:

“你快去看看孩子吧,这孩子快不行了。”

大家都出来围着多余看,纷纷劝她妈快点回去,小孩子命要紧,工分扣就扣点。

这样多余被妈妈抱回家了,想送去大队卫生室看看,但手头没钱。就先去隔壁张娘家让张娘看看。张娘娘家是原来做药材生意的大户人家,从小在家耳濡目染懂点草药,经常上山采点回来晒干存放着。看到多余还在发烧,就配了一些退烧的草药给莫叶枝,说:

“你回去用这些草药煎水给她喝,然后还是要送到卫生所去看看。”

喂了汤药后的多余似乎好受点,慢慢睡着了。等到中午大家收工,温叶成回来准备抱她去大队卫生所时,多余居然退烧了,还冲着爸爸笑。看来没必要再去卫生所了。

“你还真是命大!”大姐点着多余的鼻子说。

下午莫叶枝就没有上工,在家精心地看护着多余。

经过这一次大劫,多余象小草一样平淡顽强地生长着。

不觉到了炎热的夏天了,此时多余已经十个月,但看起来只像半岁的样子,体弱精瘦,刚刚学会爬行,并且还十分热衷于在地上爬去爬来。因为大人都要出工,多余就由11岁的三姐清珍照看。

一天上午,清珍带着多余在门外的槡村底下与其他小伙伴玩耍。趁大家不注意,多余一个人就爬到较远的毛坑那边去了,刺溜一下就掉到露天的粪坑里。正好此时有一个玩耍中的小孩抬头看见了,马上叫喊起来:

“多余掉粪坑里了,多余掉粪坑里了!”

听到叫声,在家的张娘连忙跑出来从粪池中把她拉上来,臭气熏天。张娘让清珍赶快打水为她清洗,然后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清珍和小哥天瑞两人抬出一桶水,一瓢瓢从头到脚浇冲着多余。边冲边埋怨数落着:“你这个小东西,就会找事,粪水怎么没把你淹死呀!”

多余还和小哥哥一起觉得好玩,两人呵呵笑着伸手接水互洒。

等到一家人收工回家,多余就成了一个干净利索无臭味的小姑娘,并且看不到乱草窝似的头发。这些都得益于三姐的功劳。

自这以后,多余头上长满了癞疮,可能是当时没冲洗干净的大粪毒素进入了头皮所至。由于无人打理,满头的癞疮结痂又抓破,抓破又结痂,一直伴随着多余整个童年。大人忽视她,同龄的小伙伴嫌弃她,由此形成了她孤独自卑的心态和沉默寡言,不善于与人交流沟通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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