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的记忆

说起来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她才十八、九岁,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年华。

那年的夏天,她总喜欢穿一身白衣白裤,看上去很纯洁。白色上衣的外面搭配一件红色的背心,简单却充满活力。

和男朋友的约会总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他们给那个房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爱的小屋”。那个时候,没有空调,房间里简陋得甚至连个电扇也没有。坐一趟公交,还要走二十多分钟的小路才能到达。有时候,他会骑自行车带她。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前杠上,两个人的身体就那样紧紧地挨在一起,竟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热。夏日里如火的骄阳在那些日子里似乎都失去了温度。

在小屋里落座后,他顾不得自己满头的大汗,却总是拿起小屋里的那把蒲扇为她扇去额前的汗珠。这个时候,她总会拿过他手里的蒲扇在他面前轻轻地扇起来,一边扇一边听他讲他童年的故事。

小时候,家里穷,鱼、肉都是奢侈品,而母亲特别喜欢吃鱼。那一年的夏天,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屋旁边的小溪里去捉鱼。他把鞋子脱下后,放在溪边的石头上。虽然是炎热的正午时分,但小溪里的水却很是冰凉。他看到一条小鱼在他脚趾间穿来穿去,就赶紧弯下腰,把小鱼捉住,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小桶里。那个午后,他捉到了好几条小鱼,他把这些小鱼拿回了家。

从来没接触过灶台的他,学着母亲的样子,在锅里烧了一点水,水开了以后,他把小鱼倒进锅里,鱼快煮熟的时候,他往锅里放了一点盐。

母亲回来了,他把煮好的鱼从锅里盛起来,端到母亲面前。“妈妈,你吃!这是我到小溪里捉的鱼,是我给你煮的。”母亲接过盛满鱼和汤的碗,轻轻地喝了一口鱼汤,然后走到桌边慢慢地吃起来。在母亲的眼角他似乎看到了湿湿的东西。小小的他并不明白母亲怎么会流泪,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开心,因为他让母亲吃到了她喜欢吃的鱼。

当他把童年的这个故事向她娓娓道来的时候,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问他:“你捉鱼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你呢!”“那以后捉鱼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

很多年过去了,他却再也不曾有过捉鱼的经历。

那年夏天他捉过的鱼,连同那年夏天她穿过的那件火红的背心都成了夏天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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