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主题积分赛专题活动。
一、
夜色如墨,将青海湖紧紧包裹,天地间一片混沌寂静。忽然,一轮圆月从山后探出头,银白色的清辉肆意倾洒,瞬间为湖面铺上一层银绸。微风乍起,带着丝丝急切,温柔地撩动湖面。湖水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犹如被唤醒的精灵,欢快地跳跃、奔腾。又似热恋中的情侣,急切热烈地拥吻。
波光在月影下闪烁跳跃,浪涛拍打着湖岸,发出急切的声响,呜呜咽咽似在言说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风声渐急,湖水越涌越高,整个天地都被这热烈的氛围填满,在这青海湖的夜色里,紧张与热烈交织,狂野柔情并存。
萧然睡得格外踏实,梦中,她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温暖的羊水温柔地抚触着她的肌肤,那感觉舒服极了。她肆意地舒展身体,耳边清晰地回响着两颗心脏的跳动声。在这个温馨的小世界里,她无比安心坦然,可以肆意翻滚。每当她快要超出界限时,总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把她轻轻拉回。
突然,妈妈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一股燥热的气息在她头顶盘旋。紧接着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轰隆声,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被铺天盖地的巨石掩埋。她又着急又害怕,想抽身逃离,可上半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束缚住,动弹不得。她惊慌失措地扭动身子,挣扎间奋力踢出一脚,似踢到了一堵富有弹性的墙。
“是不是做噩梦了?”陆宇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她有些不自在,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他轻轻把她拉回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随后挣脱他的怀抱,开始在满床摸索散落的衣服。
洗漱完毕时已经十一点了,他们得先去吃饭补充体力。转了一圈,选了一个食客比较少的藏式餐厅。厚厚的藏毯、艳丽的唐卡以及顶梁上随风摆动的经幡,处处散发着浓郁的藏域风情。他们选了一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坐下。萧然没有征求陆宇的意见,直接点了藏式火锅套餐。她只想快点填饱肚子,留出更多的时间去青海湖畔,近距离感受这个美丽又神圣的湖泊。
食材刚上桌,饭店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一群人就如潮水般涌进了饭店。后来者迅速占据了空位,饭店里瞬间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陆宇皱了皱眉。本来特意选了清净的饭店,没想到一下子热闹城这样。萧然也一一脸无奈,看看火锅里翻滚的食材,又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朝陆宇摊了摊手。
陆宇拿起筷子朝萧然苦笑道:“我也想掀桌子走人,可肚子饿得咕咕叫、双腿发软,它们都不听我的了。哎,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先吃吧。”说话间手里的筷子已经夹起一大块牦牛肉送到嘴边,使劲嚼了几下说:“嗯,果然解气,要不你也试试?”
“小姐姐,店长免费赠送的青稞酒要不要尝尝?”
“嗯,赶紧来两杯,这么好的菜正缺美酒助兴呢。”陆宇迫不及待地说。
“萧然,干杯,敬自……”“由”字随着陆宇刚进口的酒一起喷了出来。对面的萧然吃相有些狼狈,红红的嘴边沾满了辣椒油,活像个大嘴猴。脸颊上还星星点点地散落着一些白点,估计是她用吃过甜点的手擦过脸。
萧然被笑得莫名其妙,掏出手机一看,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端起眼前的甜点盘子,对准陆宇使劲一吹,盘子里的淀粉一半飞到陆宇脸上,另一半被甜点挡了一下,又反弹回自己脸上。陆宇的脸白了,萧然的脸也白了。“这回公平了”两个人对视着笑作一团,引得周围几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正午的青海湖已被日光从绮梦中唤醒。湖面像是一块巨大的、精心打磨过的蓝宝石,在骄阳下闪着熠熠的火彩。远处的山峦如大自然随手勾出的几笔淡墨,与湛蓝的湖水相映成趣,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山水画卷展现在他们面前。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景区里的流浪歌手正在卖力地唱着《西海情歌》。萧然站在湖边,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微风从指间和脸颊轻轻滑过,柔柔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青海湖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她终于敢褪去那层坚硬的铠甲,露出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湖边的小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喷撒到上面的水珠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无数颗散落的星辰。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湖面,它们的影子在湖面上一闪而过,留下了短暂而又美丽的痕迹。
“就多余跟你出来,抱我一下怎么啦?我身上长刺了……”一个女子风一般的从她们身边飘过。“你走慢点,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姑奶奶你就作吧……谁家整天搂搂抱抱,除非是情人和二婚……”追在后面的中年男人胖得像个球。
陆宇和萧然像被电到了一般同时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但只一瞬又默契地重新牵在一起,彼此相视一笑。
二、
今天的酒似乎格外上头,此刻的萧然头轻飘飘浑身绵软无力。“酒是不能再喝了,本来是放松的,可不能买醉。”萧然心中暗自思忖。每当遇到复杂的案情萧然就喜欢去酒馆喝两杯,放空一下自己,也许就有新的思路了。
酒馆里灯光暧昧,她轻轻晃动酒杯,里面的酒折射出迷离的光。坐在她斜对面的男人约莫有四十多岁,身材匀称健硕,藏在西装下的臂膀能看出平日坚持锻炼的痕迹,整个人透着成熟男人的健康活力。他的脸庞线条硬朗,深邃的眼眸此刻被酒精氤氲出几分迷离,少了些锐利。
他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嘴角习惯性地上扬,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无往不利的自信。原本整齐的衬衫,现在微微有些褶皱,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那松开领口和撕扯领带的动作,无意中泄露了他内心的躁动。
正看得出神,对面的男人忽然站起来端着酒杯朝她这边走过来。偷窥被别人当场抓包,萧然尴尬的想埋下头去扣脚指头。
“萧律师你好”男人的声音低沉中略带磁性。
“你认识我?”萧然有些错愕。
“一个让我损失了一百多万的人,我可得记她一辈子。”
“那么你———是来寻仇的喽?”萧然昂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对视几秒钟萧然也认出他来了,他叫陆宇,是她三年前代理案子的被告方。当时陆宇认为自己必胜,没想到在萧然的运筹帷幄下居然败诉了。不得已给萧然的当事人垫付了一百多万工程款。
“那也不是让你赔,只是让你垫付一下而已。”
“萧大律师你可知道当时那一百多万差点让我倾家荡产,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你吗?”
“那怎么办,我得维护我当事人的权益。”
“谁让你当时没请我给你当代法律顾问。”
“那现在请还来得及不?”陆宇紧接着追了一句。
“那必须行,感谢老板赏饭吃。”萧然站起来跟陆宇握了个手,请他坐下。
“实话说我当时没少骂你,但更佩服你的业务水平和事业心。后来我借鉴你的思路把甲方给起诉了,最后甲方不但支付了我代垫的款,还按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向我支付了违约金。最终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你不得再给我点感谢费?。”萧然说。
“诶,不对呀,我本来是寻仇来的,怎么被你绕的还要报恩了?”陆宇懊恼地朝头上捶了两下。
“今天你请我喝杯酒,咱俩恩怨一笔勾销。”
“不醉不归。”萧然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一瓶红酒又见底了,陆宇也觉得头重脚轻,脚下像踩着海绵一样,今晚这酒喝得有些得意忘形。
“萧律,这么干喝酒多没意思。不如咱们来场辩论,输了的人喝酒,赢了的人唱歌怎么样?”
“小样,我可是律师,怕你?来……看我不打得你满屋子找酒。”
“那也未必,我上学的时候可是校辩论队的队长。你更该好好想想你到底会那首歌,别输了不会唱。”
“切,我不会唱歌,我可是麦霸。少废话,出题。”
“《我不是药神》看过吧,咱俩今天就说说程勇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怕你。我让你……你先选持方。”萧然喝得太多了,话都说不太流利。
“程勇是英雄!走私仿制药是为了给白血病人生的希望,他这牢坐得有点冤。”
萧然皱皱眉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从法律角度讲,他走私药品就是违法的行为。如果人人都因为自认为合理的理由去违反法律,那社会不就乱套了吗?”
“法律、法律就只能是冰冷的条文吗?普通患者拿什么负担天价药费,人命关天,程勇他是在救命啊!仁义礼智信,我就问你,何为仁?”
“救人天经地义我不反对,但哪个药企后面没有无数个家庭。没利润支撑,它的员工如何生存?没有了专利保护,谁还愿意投入研发,人类如何进步?”
陆宇的气势被萧然这几连问给压下去了,但还倔强着不肯认输:“你说的有道理,可患者等不了啊,难道他们就只能等死?”
萧然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程勇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他的行为也体现了人性的善良。但我们不能忽视法律的存在,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基石。”
时间在他们的争论中不知不觉地溜走了,转眼已经到了凌晨,喝下去的酒也代谢掉了不少。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她们彼此的感觉好极了,虽然相熟的时间也就短短几个月,但感觉仿佛是多的老友,无话不谈。陆宇时常产生一个幻觉,一个谈恋爱的幻觉。今天她们又在酒吧相遇了,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好几个,但谁没有喊停的意思。他的眼神在灯光下闪烁不定,醉意中带着难以言说的炽热。
“萧然,说句冒犯你的话,其实我偷偷地喜欢你好久了。”这是陆宇在酒精掩护下说出的真心话。
“滚蛋,就你、你还喜欢我?陆宇你学坏了,你调戏老娘。”萧然用手指了指陆宇的鼻尖又返回来指自己的鼻尖。
“我发誓,如果我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陆宇换晃悠悠地把两个手指头举过头。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偷偷搜寻你的一切消息。”
“那,那……你说说怎么搜寻的?”萧然用两只手托起下巴,支撑住摇摇欲坠的头。
“我总是在朋友聚会的时候,刻意提起你让我赔了一百多万的事儿。当然,我这些朋友一定得是你的客户,我知道他们手里一定有你的信息。只要我开个头,他们就会把你的信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听到好消息我就傻笑,听到坏消息我就默默伤心。一年前,我他们说你离婚了,我挺难过的……。”
“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个屁。”萧然仰起头,泪水顺着两颊无声地滑落,掉在酒杯里激起一阵阵涟漪。似乎是意识到了失态,她慌忙用袖子抹了一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说完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酒喝得太多脚下发飘,踢翻了自己的凳子,差点摔了出去。陆宇一个健步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做我的女人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滚,你拿老娘当什么?我就是孤独终老也不去你家猪槽子里抢食吃。”她用力想挣脱他的束缚但无济于事,他抱地太紧了。
“萧然,你就是个懦夫,不就是离个婚吗?这算啥,好男人有得是何必自轻自贱。”陆宇被萧然的话激怒了。
“我不是,你才是懦夫,你们全家都是懦夫……”
“好,不是懦夫就做我的女人。”“就知道你不敢,你个胆小鬼、懦夫。”陆宇眼神中的挑衅激怒了萧然。
“我敢……我不是懦夫。”萧然昂着头把拳头举过头顶如同要宣誓一般。
“陆宇,我萧然现在是你的女人了,你,你现在就带我出去散心。”萧然眯着眼睛喊道。
仅剩的两份清醒让萧然知道自己中了陆宇的激将法,但那糊涂的八分醉意又倔强地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她故意给陆宇出个难题,让他知难而退。
“好,去哪里?”
“青海,我要去天空之境,我要去青海湖游泳……”
“现在?”
“对,就现在!”她得意地朝他努努嘴,心里想“小样,就知道你不敢。”
“身份证拿来。”
“干什么?”
“订机票”
“你……你真的要去?”萧然错愕地问。
“废话,拿来”陆宇的语气不容置疑。
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无情地洒在萧然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宿醉的感觉让她难受不已。而更让她痛苦的是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猛地坐起身,心中满是后悔与自责。
陆宇同样是在悔恨中醒来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他不能背叛妻子不能背叛道德良心。可一想到萧然,心中又涌起无尽的渴望。
“昨天喝太多断片儿了,刚才收到航班信息提醒才想起来一些,你赶紧取消行程吧!再晚了机票就退不了款了。”她给陆宇发去一条信息。
“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是不道德的!”第二条信息编辑好后她犹豫了。作为一名律师,她深知自己不能陷入这种不道德的情感纠葛。但昨晚她真的被陆宇打动了,内心特别渴望能和陆宇有进一步的发展,哪怕只有一次。“我一定是疯了”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思索再三,还是把屏幕上的字逐个删除了。
“萧然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发信息,我的良心正在接受道德的审判,可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想见你的冲动。”他回复道。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不知道如何控制这颗躁动的心。”陆宇又发来一条信息。
“到了我这个年纪,有这种心动太珍贵了。你别着急拒绝,现在你把手放在胸口,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如果它跟我一样不安分,那我们就放手一搏怎么样?”
萧然双手颤抖、浑身无力,她感受到自己心脏在以180迈的速度狂飙,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为心动过速死亡。
“拼了,为这该死的心动赌一把,哪怕明天就坠入深渊,也再无遗憾。”这么想着她的心也就逐渐安定下来了。
“好,我赌,机场见。”陆宇看到萧然的回复,嗖地从床上跳起来,哼着小曲开始洗漱。
机场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安检口前,他们眼神交汇碰撞又迅速移开。周围的人群匆忙走过,行李箱的滚轮声、人们的交谈声,在这一刻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他们的内心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道德的枷锁沉重地压在心头,可对彼此的渴望又像火焰一般,在心底熊熊燃烧。
终于,陆宇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轻声说:“走吧。”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去,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管他呢,就算是深渊也随它去吧。”
四、
夜色渐渐褪去,清晨的光悄然爬上窗棂,洒在略显凌乱的房间。萧然醒来时,身旁的陆宇还在沉睡,她静静凝视着陆宇那张帅气的脸发呆。“陆宇,若有可能我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换跟你后半生的相伴。”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确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你在说什么?”陆宇睁开眼时,只看到萧然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在说你越看越难看”萧然笑着说。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略带沙哑:“永远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萧然微微一怔,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然后呢,你是要做一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还是让我知三当三任人诟病?”
她轻轻抽出手望向窗外道:“我也贪恋这份美好,但我们有资格留住它吗?”
陆宇坐起来,眉头紧皱,语气急切:“难道爱情就不能冲破这些阻碍吗?”
萧然苦笑着摇头:“爱情?我们这是苟合,我们配谈爱情吗?”
陆宇沉默良久,眼中满是不甘:“真的就这么放弃?你做得到?。”
萧然回过头目光坚定:“做不到也得做到,趁我们还没有陷入无休止的内耗。到此为止吧,再爱就不礼貌了。”
陆宇无奈地叹气:“好,全听你的。”
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物理隔离,从青海回来第二周,萧然就申请调去上海分公司。在众多业务中挑了这一块最难啃的骨头萧然自然有她地打算。也许只有全身心投入“腾盛”公司的上市筹备工作,她才能更快地忘掉陆宇。在这件事上,她不能给自己留一点活路。
“腾盛”上市日期已十分紧迫,各项任务千头万绪,等待审核的合同、协议堆积如山,与财务、审计团队的沟通迫在眉睫。她还要随时解答公司各部门关于上市流程中法律问题的咨询。有时候为了一个法律条文的精准引用,她要查阅大量的案例和法规资料。遇到复杂的法律争议点,她还要与外部法律专家进行电话会议,有时候一熬就是一个通宵。
终是到了“腾盛”成功敲钟的那一刻,庆功宴上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萧然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觉得像一只离群索居的蚂蚁,忙碌之后是无尽的空虚。她一个人从庆功宴溜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脚下的石板路冰冷而坚硬,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破碎的情绪上。法桐的叶子早已落尽,干枯的枝丫肆意地伸向夜空,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又似在无力地诉说着什么。昏黄的路灯洒下微弱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拖在身后。
一阵冷风吹过,裹挟着街边小吃摊飘来的香气,她深吸一口气,那熟悉的味道却更让她感到心口一阵酸涩。街边的喷泉喷出的水花变幻着各种形状,如梦如幻。可她却觉得这喷泉的每一次涌动,都像是自己内心压抑着的情绪,想要喷薄而出,却又被无情地压了回去。城市的车水马龙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却觉得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旅人,在这繁华的都市里,独自品味着失落与悲伤。
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微光角落酒吧”那暖黄色的柔光频频向她招手。穿过狭长的红枫走廊,角落里放着的那架老钢琴的琴键在微光下略显斑驳,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学生模样的女孩在弹奏,音符在空气中悠悠飘荡。
对面的沙发区里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陆宇,虽然已经好长时间不见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陆宇也看到了她,浑浊的眼睛立刻闪出了光芒,他赶忙起身迎她过去。
那日陆宇得知萧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去了上海,心中无数次骂过这个女人的无情无意。他也想就这么算吧,但萧然的一颦一笑总是出其不意地在他眼前闪现,搅得他心神不宁。想得百爪挠心的时候,他就偷偷地跑到上海看她,有时候在她办公楼下徘徊半天也见不到她。也有幸运的时候,能远远地看她匆匆忙忙地上车出去、下车回来。下班后远远地尾随她回家,然后去“微光角落酒吧”喝杯酒再回去。
五、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走廊上回荡着焦急的脚步声和哭泣声。陆宇的妻子刘蓓坐在抢救室门口,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看到陆宇从远处跑来,她的昏暗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萧然,眼里的希望瞬间又被痛苦和恨意掩盖。
“陆晨的家长在不在?”医生在走廊里大声喊道。“在、在大夫,我是孩子的父亲。”“孩子必须马上手术,现在血库RH阴性血储备不足,组织一下你们家直系亲属赶紧验一下血,看看有没有符合的。“我是ABRH阴性血不知道能不能行。”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萧然说到。“太好了,完全符合,女士你赶跟护士去抽血,马上准备手术。”
在陆宇看来手术室门口“手术中”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如同三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带走他的陆晨。他清晰的记得18年前,刘蓓被确诊为先天性不孕症时,他的天都塌了。各方面的压力铺天盖地,让他不之所错。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同学陈阳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受患者家属委托帮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找一个好心人家收养,问陆宇要不要去看看。
陆宇和刘蓓赶到医院,那时刚出生的陆晨像只瘦弱的小猫,却知道笑着伸出双手,似乎是再向他们求抱抱。他和刘蓓的心当时就化了,对这个小女孩充满了无限的怜惜。如今一晃她都要高中毕业了,今天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和刘蓓却束手无策。他闭着眼睛心中默默祈祷“老天爷呀,你就救救陆晨吧,我愿意用折我十年的寿命换她安然无恙……”
陆晨的手术很成功,刘蓓高兴之余也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怀疑中。萧然的长相竟然跟她女儿陆晨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和眉毛,几乎一模一样。那天她趁着拥抱感谢萧然的时候,偷偷顺了她的两根头发和陆晨的拿去鉴定了,如今鉴定结果也该出来了。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她度日如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刘蓓亲眼看到那份报告上“亲子关系成立”的鉴定报告时,她还是当场崩溃了。其实陆宇和萧然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到了她耳朵里。她虽然很痛苦难过,但并不打算揭穿。她知道这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那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出局成全别人?不甘心,深深的不甘心。凭什么陪陆宇吃苦的是自己,轮到享福了就要换别人。在没有万全计策前,她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打定了主意后她装作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在陆宇和大众面前维护着自己贤妻良母的羽毛。
此时刘蓓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纸鉴定报告抽干了。丈夫与那个女人亲密的画面和自己为养育陆晨付出的辛苦,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切换。她的心被悲愤填满,指甲狠狠嵌入掌心,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的怒火烤干了她的眼泪,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坚定,紧咬的牙关和微微皱起的眉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早饭时分刘蓓漫不经心地对陆宇说:“老公,昨天晚上表哥给我打电话,说他同学调到了城发投当一把手。目前正计划筹备一个汽车产业园,总投资规模约10个亿,需要设计、土建、装修做成联合投标。目前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居间人,问你有没有兴趣。”
“居间人要做哪些工作?”陆宇停下了手里的筷子问道。
“说白了就是领导想从这个项目整体拿点茶水费又怕人多嘴杂,所谓的居间人就是代他们收茶水费,然后再转给他们。至于项目要收取的居间费,别过分就行,他们不干预。我觉得这是个名利双收的好事儿,就替你答应下来了。”
“这么好的事,能轮到咱这小老百姓头上?别不是表哥被人忽悠了吧?”陆宇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表哥一向是个靠谱的人啊。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项目是市里今年的重点扶持项目,市长亲自督导,那项目必定是真实的对吧?表哥他同学常总调到城发头当一把手,年前吃饭的时候我记得他无意中提起过,当时可还没这档子事呢。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吃不准了,这种事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吧。你要是不愿意,我这就给表哥打电话回了。”萧然边说边从口袋里摸手机。
“别、别着急回话,让我好好考虑考虑。”陆宇一看萧然要打电话,急忙出手阻止她。说句实在话,这么多钱谁不心动啊。他陆宇这些年在业内混的还算不错的,一年下来也没个三两百万的纯利润。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嘴边了,谁舍得推开。但就怕只顾着吃馅饼,不知不觉掉进了陷阱。陆宇的风险意识还是挺强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稳。
“老公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这可是10个亿的大项目啊,这事要是成了,中介费随随便便就能拿个几千万。这还其次,最主要的是你社交圈层可就彻底变了呀。”
陆宇承认他被刘蓓说动了,虽然这件事情容易的不符合常理,但反过来想,即便是这件事有问题,那自己又能损失什么呢?左右不过跑跑腿耽误点时间而已。打定主意后他穿戴整齐出门,他要亲自调研一下才放心。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知道越是好事儿越要沉得住气。
陆宇调查的结果跟刘蓓了解到的差不多,他找了几个圈内的朋友试探了一下大家对这个项目的兴趣。没想到朋友的热情非常高涨,让他盯紧点,还承诺工程到手后少不了他的酒钱。这意外让陆宇动了试一试的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慌慌的。
“老公,刚才表哥又打电话过来了,他说常总最近遇到了点困难,需要200万现款打点,看咱们方便不。我告诉他说不方便,你说这叫啥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要钱了。老公你怀疑的对,我就觉得这钱没那么好挣。我怀疑他们就是想骗咱钱,就跟表哥说这事咱干不了,让他找别人吧。”刘蓓连珠炮似的一阵数落,连气都顾不上喘一口。
“这就对了媳妇,赶紧给表哥打电话,说这事儿咱们干。”
“啊,你没发烧吧老公,这可是200万呢,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媳妇儿你听我说,我一开始怀疑是觉得这么好的事儿,人们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怎么会轮得到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大概率就是陷阱。但现有了这200万的前提条件我反而踏实了不少。”
“啊,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生意人的逻辑。但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是真金白银的200万呢。咱得干几个工程才有那么多利润呀。要不你找个合作伙伴,咱们把风险分散一下。”刘蓓表现的犹犹豫豫。
“老婆,咱们想到一起去了,我今天正好找几个朋友聊了聊这个项目,他们都很感兴趣,正好钱的事让他们也出点,这样咱们压力也不那么大。”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朋友的钱很快打到了陆宇的账上。表哥跟他同学联系,对方说事情正再谈,让他们等消息,需要的时候再把钱打过去,钱先让陆宇保管着。
六、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客厅里却异常阴冷。刘蓓画着精致的妆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刚定制的绛红色旗袍勾勒出她略显发福的身体曲线,她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在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上。任由门铃“叮咚叮咚”地响,约莫过了一分钟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定神闲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的萧然眼眶青黑,眼珠子似乎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硬生生地拉进眼窝里。
刘蓓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地笑,眼神如冰刀般划过萧然的脸。
“嫂子,为什么这么做?”萧然刚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自陆宇因为诈骗罪进去之后,萧然就到处找人疏通关系。她多次找对方当事人协商,表明自己可以替陆宇还款并愿意给多给对方一些利息。但对方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要钱,就是要把陆宇送进去。萧然托了无数的说客,最后才渐渐搞明白,要至陆宇于死地的人竟然是陆宇的妻子刘蓓。
“嫂子,按规矩你不得叫我一声姐姐吗?果然是被男人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啊!”刘蓓发出一声冷笑。
“嫂子对不起,我知道我该死,我马上离开,你放过陆宇好不好?”
“放过他?你们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我?” 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事情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陆宇贪心。要不是他着急追逐阶层跨越,也不能轻易就跳入我的陷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会注意经济问题,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设计一个“诈骗”的笼子关他。
萧然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陆宇他是无辜的呀,他不该受此一难……”萧然抬手想要抓住刘蓓的胳膊。刘蓓却像触电一般迅速抽回手臂,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刘蓓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冷笑道:“你们偷情生下孩子,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让我养了这么多年别人的孩子,现在还有脸跟我谈谁无辜?”刘蓓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这么多年,我对陆晨视如己出,我付出的心血你能体会吗?我给他做饭、辅导功课、陪他成长,结果呢,全是笑话!而你,却在暗处偷笑,享受着我丈夫的爱,还恬不知耻的又当又立,凭什么……凭什么?”
“你不是著名律师吗,你不是善于绝处逢生吗?那你救他呀。收了保证金无法交付工程,200万足够他在监狱里反省十年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律师怎么破这个局。”
“萧然,瞧瞧你和陆宇多厉害,硬生生地把我一个家庭妇女逼成了诸葛亮。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真能破我这个局,我敬你是个人物,我净身出户不但陆宇给你,陆晨也还给你。”刘蓓眼睛里喷出的火似乎足以把萧然烧出原形。
“嫂子,陆晨她是你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哗啦”刘蓓把一沓纸重重地摔在萧然脸上。“姓萧的,亲子鉴定报告能有假?原本我还敬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萧然看到亲子鉴定报告上“亲子关系成立”的字样,登时感觉自己被一个炸雷劈中,头重脚轻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她自语嘀咕着。不知过了多久萧然才缓过神来,她擦干眼泪看着刘蓓说:“嫂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了。不过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环节?即便陆晨跟我是母女关系,那陆宇就一定是她的父亲吗?你的亲自报告是不是少做了一份?”
“这怎么可能,如果陆晨不是陆宇的孩子,那陆宇为什么当年把她抱回来?”
“也许是陆宇正好捡到了我丢失的孩子呢?”萧然红着眼说。
“你……你少哄我,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刘蓓的声音越来越低,像蚊子地哼哼声。
“嫂子,你现在跟我去趟我家,我能证明陆宇的清白。”萧然帮刘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拧了块湿毛巾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在萧然家里,刘蓓看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一段心酸的往事就此揭开。
“今天放学后,那个恶魔说让我把作业交给他再走。天气越来越黑可他还没来,我好害怕……他在昏暗的教室里对我做了那个无法描述的事。我拼命反抗,可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敌不过。我不敢喊,怕引来人,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污水池,整个儿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未来彻底没了光亮,我该怎么办……”
“我好像怀孕了,我不敢相信,更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快要把我压垮,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我才是个中学生啊,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恨那个禽兽,也恨这个正在我身体里慢慢长大的孩子,他是我耻辱的证明,我不想活了……”
“孩子出生了,妈妈告诉我是个女孩,他们直接委托医生送人了,这个罪恶之源终于消失了。我恨她,生产的万般痛苦也抵消不了我对她的憎恶。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亲手掐死她。”
…………
“苍天绕过谁,我的报应来了。孩子,当初我对你多嫌弃,现在就对你有多渴望。你是不是变成了一个仇恨的天使天天诅咒我。我罪该万死,我就该为当年对你无端地恨付出代价。一定是你不肯饶恕我当年的恶行,上天才让我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些年,我努力想忘掉过去,可生活还是一团糟。每次看到和我孩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我都会忍不住想起她。现在我对她只有深深愧疚和忏悔,当年我怎么就忍心任由父母把她丢了。她是那么无辜和可怜,我好想找到他,弥补我曾经的过错,只是不知道上天还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我坐在黑暗里,止不住地流泪。我对着夜空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孩子原谅。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却始终没有一点消息。每一次失望都让我心如刀绞,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她,亲口跟他说对不起。”
刘蓓合上日记本,站起来抱住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萧然,她的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七、
咖啡厅里刘蓓望着对面有些憔悴的萧然问道:“真的决定要走吗?”
“嗯,姐,感谢你对陆晨无私的母爱。上天一定是听到了我虔诚的祷告,让我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父母,我心愿已了别无所求。”萧然的嘴角上扬,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安心了。
“姐,这是咱们俩永远的秘密,不要告诉陆宇和陆晨。别让陆晨知道她有一个如此不堪的母亲,永远都不要。”
“萧然留下来,我们一起陪着女儿长大。”
“不怕我再跟你抢陆宇?”萧然笑着问道。
“怕啥,我有信心,你抢不走。”
“那我留下来干啥?吃你和陆宇的狗粮?”
“陆晨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让我们一起看着她长大、嫁人、生孩子……”
“陆晨只有一个妈妈,她叫刘蓓。你替我好好疼她,鼓励她结婚后多生几个小毛头,到时候送我养一个。”萧然的脸笑得灿烂,泪水却从眼眶奔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你当是阿猫阿狗啊,还给你抱一个养,我告诉你啊,你要是真走了就没你份啦!”刘蓓眼眶里也泛起晶莹的泪花。
“我会在大洋彼岸虔诚为你们祈祷。姐,保重。”
已经走到门口的萧然转过身,对目送她的刘蓓挥挥手说:“姐,一定要幸福!”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流中。
八、
当看守所的大门缓缓打开那一瞬间,强光直直地刺进陆宇的眼底,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双眼微微刺痛,泪水不受控地涌出。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泥土、青草与远处花朵的芬芳钻进鼻腔,清新又馥郁。刘蓓远远地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眼泪噙满了泪花。他闭上眼睛贪婪地吮吸这鲜活的气息,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自由的空气真香甜。”
抬眼望去,道路两旁的树木绿意葱茏,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欢迎他。不远处的小池塘波光粼粼,水面上还漂浮着几株粉嫩的荷花,蜻蜓在荷花间自在飞舞。耳边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还有不远处孩子们嬉笑玩耍的声音,声声都透着生机与活力。
刘蓓递给他一封信说:“萧然让我交给你的,她走了。”
“老婆……我对不起你……我。”
“嘘……”刘蓓轻轻捂住他的嘴。“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不怪你,也不怪她,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陆宇缓缓地打开信封。
陆宇你好:
提起笔,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满心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那些回忆珍贵又难忘。
还记得我们一起漫步在青海湖边的那个黄昏吗?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我们手牵着手,低声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此刻我仿佛还能听见你的呢喃。与你共度的时光,空气都格外香甜,这些温暖的瞬间,我会永远铭记。
但幸福的背后,愧疚感也如影随形。每当想到你的妻子,我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敲击。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毫无防备地生活着,却不知道我介入了她的婚姻。这份愧疚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一直清楚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太贪心了。
我争取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挣扎和思考我决定离开。这不仅是为了我的未来,也是为了给这份错误的感情画上句号。亲爱的,真的很感谢你给我的爱,它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光,足以温暖我今后漫长岁月。
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回归家庭,好好对待她,别再辜负她。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相互珍惜。
如果真的有来世,无论相隔多远,无论要历经多少艰难,我一定第一时间找到你,用一生的时间,好好爱你。
就此别过,今生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