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吹乌桕树,日日门前来去。别后浮踪无据,梦绕西陵渡。是处乱山啼杜宇,黄檗难言心已苦。疑煞楚云和楚雨,悔被诗情误。这么长一段诗,我记不住,只脑子里这一句,风吹乌桕树,夜梦到客船。
故乡没有客船,却有很多野生的乌桕树,还有野生的我。童年时期,除了父母的争吵后各自离家,只剩爷爷给我炒饭,后来爷爷去世了,就只剩下很多关于山野的记忆。
爷爷说,买汽水买瓜子得要钱,山上都是钱。他牵着家里的老水牛去山上吃草,我就跟在牛后面拎着小锄头。山上到处是草药,爷爷认识很多。桔梗挖了根,夏枯草摘了头,几块钱一斤很不错。最好的是乌桕树,一两块钱一斤,种子重秤,一棵树可以撸十几斤。坐在一棵棵七拧八拐的瘦松树下,小小的我和老老的爷爷,认真的摘着乌桕树的种子,仿佛摘着很大的快乐和希望。
长大后,我远离家乡读书,又工作,回去家乡看爷爷,把粉红色的钞票塞给他,叫他去买我小时候爱吃的瓜子糖和汽水,爷爷直点头乐,憨厚老实一辈子的他,估计也想起了当年那一角一分赚来零花钱的快乐吧。
再后来,爷爷去世了,家乡我也很少回去了。在扎根的城市,我总在寻觅童年山村的记忆。路边景观的野桔子树,挂了一树绿油油果实,无人问津。茅草偷偷在墙角探出来几根,秋天来了还会开出瘦瘦的白花穗子。而公园里,更是不得了,还种了两棵乌桕树,抬头望去,胖胖白白的乌桕树种子比记忆里的还好看,在秋风里也不曾掉落,一支支的像小小的蜡烛,点燃了树下那个四十岁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