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古老的长街上遍是各式各样的灯笼,真可谓花市灯如昼。此等热闹繁华之景,依悠自然不会错过。

  “小姐,不,少爷,您慢点。”作为霍府的千金,依悠自是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街上晃悠,扮作男装,最合适不过。看着小姐兴奋地穿过人群,贴身丫鬟冰儿不禁提醒到。

  “让开,快让开。”突然,人群中出现一群骑马飞奔者。行人匆匆闪开,可依悠正玩得忘乎所以,哪里来得及避开。眼看着那匹马就要撞上依悠,冰儿正欲相救,一个白影飘过,迅速将她救下。依悠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皮肤白皙,样貌英俊,极具阳刚之气,轮廓分明,神色很是淡定。忽而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却也只是一瞬而已。

  “少爷,您没事吧?”冰儿匆匆赶来,急切地问道。那白衣少年缓缓放下依悠。

  “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在下姓元名易,字子楠,敢问高姓大名?“依悠拱手作揖,不失风范,眼睛却细细地打量着这位翩翩少年,看那衣着打扮,应是富家子弟,看那气质,从容淡定之中却散发着淡淡的傲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谢。本王……在下姓沈名泉,字靖安。“沈泉亦拱手回礼道,脸上略有笑意。

  “既如此,可否移步酒馆一叙,以答谢靖安兄救命之恩?“冰儿暗中扯了扯依悠的衣服,暗示她不必如此,毕竟,冰儿察觉到了此人功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况且小姐是女儿之身,不便私自在外结交男性。总之,诸多不便。但依悠没想那么多。

  似乎察觉到了冰儿的神色,沈泉礼貌拒绝。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经此一事,依悠再无玩乐之心,不久便回到府中。她坐在梳妆台上,双手托着腮,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街上的情形,那个人的眼神,如此与众不同,让她不禁想象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沈泉?“依悠轻轻吟出那人姓名,想过去打探那人底细,但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不希望自己被这种情绪控制,毕竟,她是有婚约的人,是的,上官府的二少爷上官枫,她未来的夫君。政治联姻,她无力反抗。

  闺阁的生活依旧乏味,幸而依悠从小爱读书籍,还可打发时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偶然看到这句诗,依悠心里莫名地难受。

  思念一个人,太苦,尤其是那个人不属于自己。

  想着想着,依悠就趴在了桌子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进书房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

  “悠儿最近是怎么了?竟憔悴了许多。“霍轩宠溺地抚摸着依悠的发丝。身边的婢女也自觉地退了下去。

  “哥?你怎么在这里?“依悠不禁惊喜。

  “来看看你呀。不知悠儿因何事烦心?”霍轩关切地问道。

  “也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依悠随口敷衍道。

  “上官枫邀我明日出去游玩,不知妹妹感兴趣否?“霍轩知道上官枫对妹妹的心思,自然愿意做这个红人。

  “真的吗?哥哥要带我出去玩?”以前央求过他多次带自己出去玩,无果,没想到竟然会主动提出。听到上官枫的名字,依悠似乎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羞涩地低了低头,脸红红的。

  “不过,还是男装出行为好。”霍轩不觉笑了笑,随即便离开了书房。

  次日,春光明媚,一行人于湖光春色美景之中信步游玩。上官枫对依悠颇为用心,明眼人也看得出他看她时眼神中的炽热。不经意间,依悠似乎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临窗的茶馆之中,那人正与一群少年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尽管只是侧脸,可依悠还是认出来了,沈泉,那个她在心底深深思念的人。

  沈泉似乎察觉到了某处的目光,偏头,正碰上了某人的视线。依悠措手不及,急忙回过脸。

  “依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上官枫微微感觉到了依悠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依悠侧过脸,对上官枫微微一笑。

  “走了这么久,不如去茶馆休息片刻?”霍轩并没有等他们回答,便走了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选在了那人对面的茶桌上。而她又恰巧与那人面对而坐。

  依悠尽量低着头,不去看他,安静地听着那群人指点江山,谈古论今。而他,却始终静静地坐着,并不多说话。

  他们都知道彼此,可谁也不点破。她想过去主动向他打招呼,毕竟那人救过自己一命,况且自己现是男儿装扮,不该如此忸怩。可那份懵懂的感情经过数日的发酵,她已没有那份初见的坦荡。再者未来的夫君还在身边,这样做也是不好的。

  依悠望着窗外,呆呆地,古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心里也思绪纷繁,剪不断,理还乱。

  “子楠兄,近来可好?”沈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向依悠拱手问候道。

  “一切安好,劳靖安兄挂念。’依悠楞了楞,但随即反应过来。依悠向他们简略介绍了那日情形。

  稍稍客气寒暄,沈泉便离去。

  “子楠兄,以后若想外出游玩,鄙人不妨同行。”上官枫轻轻说道,略带一丝醋意。霍轩听了,不禁莞尔一笑道:“父亲大人若是知道,你可免不了被责罚。这样也好,有人陪伴我也放心许多了。”

  依悠沉默不语,任他们打趣。想到他主动找自己,心里不免暗喜。但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为了那个人如此心绪不宁。上官枫待她的好,她又怎会不知,譬如这手镯,不知他从何处偶得,质地细腻,神奇之处是它冬暖夏凉。依悠喜爱极了。

  依悠承认因为上官枫对她的好而心存好感,可对那个人的怦然心动她也无法掩饰。那是不同的感觉。优哉游哉,辗转反侧。而另一个房间里,也有一个人,难以入眠。

  看到上官枫对悠儿的情意,霍轩心里宽慰了许多。朝中关系错综复杂,若没有势力庞大的靠山,就会朝不保夕。上官枫造访霍家时,看中了依悠,便上门提亲,这样好的一门亲事,霍家自是求之不得。

  可今日茶馆之中,霍轩分明看到了悠儿对那沈泉的情意,和那沈泉眼中的淡然。沈泉貌似还未发现又悠儿的女儿身。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底。忽然间,也就明白了这些天悠儿的寡寡欲欢。

  可是,他该怎么办?上官枫和悠儿是注定要缔结连理的,不管沈泉是否有意,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可悠儿如果就这么嫁过去,以她的性子,必定会放不下,她也不会幸福。这几日操劳,霍轩不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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