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目光死寂地坐在床上，望着那张黑白的相片出神。

  没了，就这样没了。

  几天前，爸爸还打电话回来说，过几天部队里就能放假了，一定回来看看她。

  仅仅一天，物是人非。

  “为什么他不会躲?那么大的火。”夏冬一遍又一遍地发问。

  相片是六年前拍的，照片中的他笑容真诚，目光坚定。

  夏冬脑中是火舌蔓延的场景，熊熊烈火，还是有一道道的身影前仆后继，那里面，也有他。

  “你傻吧。”夏冬朝着那张笑容阳光的脸无声道，一些闪闪的东西在眼中打转。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这是道路，是使命。。

  夏冬抱住双腿，把相片埋在身子里，缩在床角，痛哭。

  她哭的很克制，只是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很快将爸爸送给她的裙子濡湿一片。

  “冬冬，你在吗?”门外的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妈妈走进来，正好瞧见夏冬胡乱抹去眼泪的一幕。

  “冬冬，你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老师同学都很担心你。”妈妈眼睛红肿，声音也是带着嘶哑。

  “我不去。”夏冬别过头，端起那张照片。

  妈妈的心一霎就揪得紧紧地，，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说不出口。

  “你爸爸是消防员，执行任务是他的命令。”妈妈出声安慰道。

  “没有人说消防员就是可以随时无条件牺牲的，那是圣人，可我爸爸不是。”夏冬重重地喊出来。

  “冬冬，你爸爸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再休息一会吧。”妈妈转身关上门，悄悄地拭去眼角的雾气。

  现在的生活就像被割损的的花瓶，再如何修补终究有一道醒目的伤疤在那，提醒着，这个能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不在了。

  “再过五天，我就十八岁了，爸爸。”

  “你总说，你没文化，没知识，不能给我优渥的条件，不能准时参加我的家长会，不能经常陪在我身边。”夏冬合眼，轻声地说。

  “可这些，我都不曾埋怨过，我只希望你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平平安安的。”

  “可是你连我唯一的请求都做不到。”

  “你救他人于水火，谁能救你啊。”

  夏冬猛地拉上窗帘，房间一下子暗下来。

  她很讨厌现在的阳光，都不肯为这个离去的男人褪下一层光华，依然灼灼地闪耀在空中，只可惜，这个男人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你听到这些，一定会复活和我说，这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好了捐躯的准备。”夏冬眼角含泪，凄苦一笑。

  “你这话都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继续再讲下去啊?”

  “爸爸，如果可以，你下辈子做一个自私的人吧。至少，你可以脱下一身的责任与担当，好好活着。”

  夏冬最后一次噙着泪花，温柔地将消防服取下来，叠的工整，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不舍地放入衣柜里，关上门。

  “爸爸，你大概忘记了，十八岁，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最美的雪山。”

  夏冬面目表情地顺着衣柜坐下。

  良久，苦涩与酸楚才在嘴角泛滥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