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哭泣声,惊醒梦中叶。
可能是因为初次在人世间醒来,我的身心还是比较疲惫的,这一天,从早到晚耳闻目睹窥探到很多眼花缭乱的人和他们生活……我只是一片残破的树叶,无法承担过多的尘埃。
所以还还未到夜晚十分,就在天刚刚有些暗色的时候,我已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是谁说的,树叶不会做梦。
那只是它没有意识时的表现罢了。
一个生命,一旦它有了意思和思想,它就会做梦,不管他是不是人,是不是植物,是不是动物,因为不是有了生命才会让它做梦,而是有了思想才会让它做梦。
不是有位伟人说过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作为一名有生命有意识的树叶,做梦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常态。
而我就是具有这种常态树叶。
于是我做梦了,不过我在梦中的意思还是混沌的,非常的具有意识流,可能是我的思想意识还不完善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前程往事已经记忆不清了,所以那些的梦境也是非常的模糊……
不过我并不在意那些,我正在享受我崭新的有意识的生命。
就在我沉迷于那个自己刚刚具有思想,而做出来的非常抽象的梦里的时候,我被一阵阵的抽泣声惊醒……
是的,是抽泣声,而且还是女人的抽泣声。……
我迷迷糊糊的掀开叶片上的一片脉络:四周的天色早已暗了黑暗了下来,黑乎乎的,根本就不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吐槽起小区里的路灯来。
说实话,小区里的路灯在夜晚看来,犹如暗夜中的萤火虫:只能照出屁大一点的地方,而且还是那种暗幽幽的光芒……如果再配上那些让人心神恐惧的音乐,妥妥的就是一部鬼片。
一说到鬼片……我突然有一种毛孔悚然的感觉:这半夜三更的,这隐隐的抽泣声,而且还是女人的抽泣声……这和那什么片更像了?
难道这是见鬼了吗?妈呀!救我!我害怕!
我一下子吓得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身体缩得紧紧的,恨不得一下子挤进别的叶片的身体或者树干……
……
但是,任何具有生命和思想意识的生命,总是无法忍耐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偷偷的张开偷窥之眼……
好奇心不光害猫,而是害死所有具有思想意识的生命……就这么快,我就中招了……
春天的夜晚虽然还有一些寒意,倒也非常的清爽宜人,寂静无声的夜里,一点点的声响都会被放大人的感觉。
我紧张的闭上全身的每一个汗毛孔,静静的等待了片刻,并没有什么恐惧的事情发生,除了非常微小的或是土地里面传出来了,或是枝干里面传出来的细小的植物生长的声音,也就只剩下那时不时传来的女人的抽泣声了。
一段时间过去了,我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紧张心情倒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悄悄的睁开了脉络中紧闭的双眼,是现在昏暗的灯光下面也慢慢的能看的见一些景物了。
我扫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身影……真是奇怪,这女人的抽泣声是从哪里传来的,而且感觉还特别的近?
我一不小心的低了一下头……妈呀,我看见了什么?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黑呼呼的身躯正趴在我所生长的树干上……我身上的毛孔再一次的不受控制的打开……
这个女人同样也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在深更半夜里,穿着深色的睡衣,抱着一棵树,慢慢的抽泣着。
黑暗中她的面孔模糊不清,但是可以感受到一种沉痛的压抑……也不知道她小声哭泣了多久,在这个深夜里,我想她也是不敢大声的哭泣吧,怕会影响到别人,同时也怕被别人同情。
也可能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也可能她的沉重压抑得到了发泄,慢慢停止了抽泣的声音,但是眼泪依然在默默地流淌……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用双手不停地将眼泪抹去,过了一会,她就不再抹了,任眼泪流淌了顺着她的眼窝涌出,顺着脸颊流下,然后再躺到下巴……最后慢慢的又滴在了抱着的树干上面……
我所寄生的这棵树的树干并不是很粗壮,但是它原本已经干燥的表皮却被这个女人的泪水打的湿漉漉的。
难道是因为有思想意识的缘故吗,我感觉到我的五官嗅觉也变得灵敏了起来:甚至可以轻轻的就嗅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咸涩的味道……那是人类眼泪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我非常熟悉,好像在很久远的以前,我也曾经制造散发着这样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场景,这样在暗夜中哭泣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又再一次触动了我这颗树叶的敏感又脆弱的心灵……
我很希望自己能够生长出一双手来,可以摸一摸那个毛绒绒的孤苦无依的脑袋;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说话,说出一些可以安慰她的话……但是这些我都做不到……
我那隐藏在脉络中的眼睛向下看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不过,这些是没有人在意的,就算是你在意你也是无能为力,这就是不同物种的区别。
先不说是不同物种,即使是同一品种的,那又如何?
如果这个女人的身边真的有朋友,或者是可以暂时关心她的人,我想她也应该不会独自的在深夜里抱着一棵树干在哭泣。
其实我们植物也一样,春夜的一场雷阵雨,削残了我的半边脑袋……但是我依然的还顽强的站在这树枝上,而且还我还多了思想意识……
也许其他的树叶,他们也是具有思想意识的……只不过暂时我们无法沟通,也无法相互理解。
也许在他们思想里,我也是一个傻不愣登的没有思想意识的呆瓜呢。
自己的想法,别人理解不到,别人的痛苦自己也无法感受。
谁感觉谁知道,谁想法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