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那些山河,便觉人间值得

      今一早从阳朔出发,到了贵州,阳朔客栈的老板送我到车站,问我桂林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哪些景点没有看。

      ‘当然有啊,没看梯田,没看两江四湖,没看象鼻山,没去大圩古镇,也没去心心念念的北部湾。’想了想,又说“其实这些地方不去也挺好的,留个念想,不然,若干年以后,带着孩子过来,还来看什么。”

      到了车站,真正告别桂林的时候,才觉得内心对这片青山,这片绿水有多么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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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阳朔的第一晚,刚出门就遇到倾盆而来的大雨,那条路对于在平原地区长大的我而言很奇特,街区的马路中段忽然多出两座山,那段柏油路处于两山之间,就在这之间,忽而狂风满楼,骤雨如缕。

      大自然真是奇妙,一阵风,一场雨,让一切都慢了下来,来往的路人,过往的车辆与大雨之前相比,都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

      骤雨之后到了西街,切实感受到“灯红酒绿 物欲横流”。对,这两个词是我对阳朔的最初印象。



      对网红景点没兴趣,到桂林的目的,看山看水倒是次要,主要是为了体验滑翔伞和攀岩。可世事哪能皆如你所愿呢?比如这滑翔伞,就让我失望透了。五分钟,五百多块。平均每秒两块钱,看到的景致和爬到树上看没什么区别。只留下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我以为我每秒钟两块钱看到的是上帝的视角,没想到,其实只是猴子的视角。就像一个饿到极致的人稀里呼噜吞了一碗红烧肉,嘴巴一抹,忘了啥味儿。然后有人扔来一段特写视频“喏,你刚吃肉的时候,就是这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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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岩倒是让我体会到一些乐趣,这乐趣不在于攀岩本身,而是挑战自我的过程和挑战成功后的满足感。别人都是家庭或团队出战,就我自己是单挑儿,开始还拽的二五八万的,跟谁都不爱说话,可没走两步,就体会到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完成挑战真的不可以,这个“不可以”来自无法独自面对眼前的压力。我从小手脚不算麻利,翻山爬树是弱项,更别提这挑战类的项目。正午的太阳照在山上,打在身上,往上看,看不到头,往下看是来时走过的绝壁,往前看,空无一人,往后看是捉急又无奈的队友。我头是晕的,喘不过气,手在抖,豆大的汗珠滴到鞋面上,不知道该怎么蹬上那一步阶梯,脑子里不停闪过万一踩了空,虽不至死,至少也得受个外伤挂个彩的样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后来想干脆耍个无赖,挡在那里,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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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队友是和我同龄的年轻人,对我百般照顾和包容,指导鼓励我前进,还哄我开心,逗我笑,他们在我耳边喊的一声加油,让我想起小时候,姥爷为了帮我克服胆小和恐高,买了公园里最贵的儿童娱乐挑战门票,跟我说“姥爷不怕花钱,只要求你把每个项目玩一遍,再交个朋友。姥爷不能一辈子跟着你,你得把胆子练的大一些。”

      写到这里,我已泪目,谢谢你,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于我而言不可能的艰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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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两天沉浸在桂林的山山水水之中,路边拉了个当地人做向导,我们聊当地的民风民情,特色发展。他陪我步行走到漓江上游,很朴实的大哥,旺季在路边卖卖东西,淡季到周围地市打工,今天遇到迷路的我,做个向导,烈日下陪我走了六七公里,意外的挣到五十块钱。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但这段路程,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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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朔最有名的特色菜是啤酒鱼,无论大小饭店,一百家里面九十九家挂着“啤酒鱼”的招牌,毫无新意。有天晚上忽然留意到西街尽头的江边,有个大排档。在阳朔的最后一天,买了瓶啤酒,专程到那里。

      前往的途中发现太阳还没落山,本以为走到江边可以看到日落,于是,我在拥挤的人群中与太阳赛跑,与时间赛跑。可是坐在江边才发现,能看到的只有青山一角处落日的余晖,太阳早没了踪迹。

      意外的,月亮从云层中升了上来,画面的最底端是绿水,往上是青山,青山上有白云,云遮不住的是月亮。

      月亮一直以来都是古今文人心中一个浪漫多情的意向,圆月寓团圆,残月伤离别。其实之前一直想不通,古人面对月亮时哪来那么多思绪,直当我今日面对这山这水这轮明月的时候,不由想着家里的姥姥是不是也像往常一样,小孩子一般的仰望着天空说“看,月婆婆出来了”。远隔天涯,对着这轮明月,我们就能共同感受“此时”的美好。

      还有我心心念念痴痴缠缠爱着的人,对着月亮,我在想象,你所在的远方是不是也能看到这轮明月,你看到它时会不会想起我。

      我望着江边骤然升出的明月,心想着天涯与你共度的此时。

      这一晚坐在江边,看着月亮回想过往,眼前连绵的青山,身侧悠悠的江水,耳畔自上游而下奔腾的涛声,我坐在这里,对路人而言,是不是也算画中的一部分。

      一想到明天要走,要离开这山这水这月光,心里猛的涌出很多不舍,舍不得这山水的生动,舍不得这月光的多情,舍不得这里带给我新鲜的认知和突破自我的挑战。突然希望哪怕再下一场雨,好让这属于漓江的水再次亲吻我……

      多年以后,青山依旧水依旧,我会不会重新回到这儿,坐在对面,对当年被青山绿水相拥的自己静静地旁观,听她说她相信梦都会实现,和她聊一聊当时的遗憾,再说说新的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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