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上的老人是母亲去世后我最想念的人。她是我们家族父辈中的老大,十几个叔伯称她老嫂子,我们称她大妈妈,今年88岁。她生活在农村,没有亲生儿子,但过得比有亲生儿子的人幸福。
我已经多年没见过面,20年前她能养猪养鸡种庄稼,10年前还能帮儿子媳妇儿做饭干家务。两年前摔了一跤,胯骨骨折,治愈后又摔了一次,再次受伤,现已经治愈,能下地行走,还跟儿孙们谈笑风生,思维相当清楚,大家都觉得是奇迹。
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合影的是我的堂弟,是我十三叔的儿子,他和大妈妈亲热的样子谁能看出不是亲儿子?这是今年春节拍的。大妈妈德高望重,以前叔伯们大年初一要在大妈妈家聚会拜年,如今父辈们老了,不再聚了,改为我的哥哥弟弟们在这里聚会热闹。这次促使我写她的是“李氏家族群”里的一段小视频。初一早上,兄弟们二十来人如约而至,叩头拜年。侄儿们来看她,她高兴。她突然说:“红(我弟的小名)怎么没来?”边说边在兄弟中寻找。看到她布满皱纹的古铜色的脸,听到她熟悉而气弱的声音,泪水一下子模糊了我的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妈妈是实践的典范。不管亲疏远近,每个孩子她都喜欢,尤其关心没妈的孩子。
20年前,我的母亲突然病逝,后来又因种种变故,我很少回老家,老家成了我的伤心地,我们姊妹成了她的一部分牵挂,直到如今弟弟已经成家,孩子快上小学,她仍然牵挂着他。因为弟弟和其他弟兄们比起来老实,勤快,弱小。
大妈妈没有儿子,应林弟弟是她抱养的孩子。我们知道亲儿子都不一定善待老人,应林弟弟却很孝顺。如今,她能颐养天年,是因为有个好儿子应林。应林弟弟从不好高骛远,上不了大学,就上中专,上了中专没工作就回家种地,做不了大事,就在村子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先是当会计,后来在村里当干事。其他弟兄们都有车了,应林弟弟没有,但他盖的房子最宽敞;其他兄弟都外出打工挣钱了,他知道家里离不开他就守在母亲身边。谁都知道扶贫济困,但落实到行动的还是应林弟弟多一些。
应弟弟并不是长得最帅的那人,也不是能说会道的那个,但他是“孝顺友善”的典范。他就像树上的大红枣,虽然没有苹果那样硕大光鲜,但也饱满香甜。大妈妈能安度晚年,与其说是有个孝顺的儿子,不如说是她用善良孕育了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