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的好,“女大自巧”!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听过这四个字,并且是从妈妈在对我未来的展望时,很随意又极自信地说出“女大自巧”的话。
自幼便是顽童一枚,除了淘气顽皮,凡事没心没肺。上小学时,别人家的姑娘模仿大人干些正事,如择个葱剥个蒜,看炉是否着旺,看水是否烧开,甚至会馏馍馍,熬米汤。而妈妈从来不指望我会干什么,更不用说教我了。
爸爸对此很有意见,对妈妈提议:使唤你女做些事吧,不然长大后啥也不会!
妈妈不以为然:“女大自巧”!
在妈妈的庇护下,我一直象个男孩一样大大咧咧,没有一点斯文细心的样子。
初中阶段,村里巷里就有女生停学,在家里纺棉花、纳袜垫、做鞋子,更不用说擀面蒸馍做饭了。周末要么做作业,要么看闲书,或者出去东游西逛,一点也没有人家女孩懂事。
巷里的婶婶们和妈妈在一起聊天谝闲,说到我时似乎很发愁:女娃家什么都不会,以后可怎么办啊?还有人出注意,要妈给我备好袜垫与鞋底,让我自己学着纳。
妈听她们这么说,也曾动过心:是啊,什么都不会,嫁人后可怎么过光景呀!于是,按人家所说的,备好几双鞋垫给我纳。
看着这些鞋垫,我无动于衷,丝毫不去触碰。妈妈见此情形,无奈地苦笑:罢了,别逼孩子了,相信“女大自巧”!
进入高中后,停学的孩子就更多了。女孩子停学在家,很能独当一面,对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大多都能拿下,甚至还会烹煮煎炸。而我,除了上学,一无所会。
爸爸忿忿不平地抱怨妈妈:我就看你要把你女惯成什么样子!她要是会干一些活了,你该多轻松!
妈妈反驳说:她以后干活的机会多的是,为啥偏要在我跟前这么辛苦?该会的时候自然就会了,操那么多心干嘛?“女大自巧”嘛!
我后来知道,妈妈不让我学做家务话的原因,其一,她希望我能好好读书,以后有个出息;其二,她知道女孩到婆家后,会有干不完的家务,不想让我早早就那么辛苦。于是,对于父亲的连连提议,她常用“女大自巧,狗大自咬”的话来回应。
进入大学后,妈妈依旧宠着我,不对我提什么要求。只是有时似乎是不经意地说:以后成了家,女孩子要多做家务的,饭要会做,针钱活要会做,家务要会收拾……我仅是无心地笑笑。
后来,舍友们开始织毛衣,我眼馋了,也买来毛线和竹签,开始鼓捣着。织成带带,拆了;织成片片,拆了;织成圈圈,拆了……最后,给侄儿织成了一件毛裤,给爸爸织成了一件毛背心。
放寒假时,我把这两件“作品”带回去展示,家里人都不相信它们出自我的手。哥哥还肯定地说,是别人织的吧!
我一再声明,真是我自己织的。妈妈满心欢喜,反复查看我织的衣服,半是赞许半是得意地说:我就说“女大自巧”嘛!
毕业后,妈妈给我买来锅碗瓢盆、案板、擀面杖和菜刀,叮嘱说:有机会就开始学着做饭啊,别总从食堂打饭,也不要多在外面买饭,太花钱了;再说还是自己熬的汤、炒的菜吃起来滋味……
后来,爸妈来学校看我,见到我熬的小米粥,炒的西红杮鸡蛋,妈笑着说:挺好的,到底是长大了,小时侯叫人发愁啊。真是“女大自巧”啊!
结婚后,慢慢地什么饭都会做了。刚开始和面时,要么水太多,面太软,手从面盆里提出不来;要么面多水少,无论怎么用力揉,总是揉不到一起。好不容易把面和成了,又擀不成样子,要么中间出现个大洞,要么边缘参差不齐无规则。擀一次面就象打一次仗。
后来,五十斤的一袋面粉,真的被我一面杖一面杖地擀完了。猜猜我擀面的水平?
过年时,我在婆家擀的面摆在大案板上,哥哥看到后问:谁擀的?象是压面机压的!
在娘家擀完面后,妈妈审视半天,说道:擀的挺好的。女大自巧!
为满足孩子的口味,学会做更多的饭食花样:炸油条、油饼、油圪塔,蒸花卷、包子、菜卷,烙饼、煎饼、千层饼,饺子、圪塔、猫耳朵……
还喜欢从报刊杂志上看做饭的奇法妙招,刘仪伟主持的《天天饮食》,更是我学习烹饪的课堂,跟着刘老师学做了好些拿手的饭菜,甚至还购置了他为其做广告的全套的苏泊尔炊具。
每每让妈妈品尝我手艺的时候,我都能从妈妈的脸上、眼里读出满满的喜悦,以及她心里涌出的四个字“女大自巧”!
当年收入低,能看中的衣服,常常接受不了价格;能买起的衣服,往往自己又瞧不上。总期待着物美价廉的衣服出现,而“物美”与“价廉”同时出现的机会毕竟少之又少。有时自己想要的样式,又买不到,就想着自己动手来做吧。
买来布匹,用尺子上下量,左右比,用粉笔画来画去。开剪,裁衣,缝纫。做好后穿上试试,用心琢磨细节,再修改。忙活两天,穿上新做的衣服出去显摆,邻居的一位嫂子见了很是吃惊:大学生就是胆子大,没学过裁缝也敢动剪!
后来自己又设计做了两身衣服,也给孩子设计做了衣服。心里满满的喜悦,更坚信了妈妈说的“女大自巧”的古语。
现在,女儿也大了,象我当年一样什么都不会,婆婆为此甚是发愁。我劝婆婆说:妈,您真的无需发愁的。我原来也是什么都不会,慢慢地,该会的全会了。
婆婆笑道:也是啊,“女大自巧”嘛!
啊哈,婆婆也会这么说――女大自巧!